正午时,尉迟先生回到了江门。他踏进江门宅院时,惹来了许多弟子惊诧的目光——众人都以为,这老先生已经走了。
院子里搭起的铁匠棚从早上便开始拆,直到这时候还没拆完。尉迟先生穿过忙碌的众人,脸上忧心忡忡,却不发一言,教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走到半路,尉迟先生忽然抬眼看见这些弟子正在拆他的火炉,一股恶气猛袭上心头,指着他们怒骂道:“大胆!老夫的炉子,你们也敢拆!”
拆炉的几个弟子一愣,委屈道:“这本来就是江门的炉子……”
“还敢顶嘴!”尉迟先生勃然大怒,厉声叱喝道,“无知小儿,谁让你们动老夫物件的!”
早等在了白虎堂中的江南虎,听见到老先生在院中斥骂,急忙小跑着迎上去行了一礼道:“老先生息怒,您一早便不辞而别,大哥以为您是走了……”
“老夫何时说过要走?”尉迟先生怒喝道,“把老夫的东西全给搬回来!”
说着,尉迟先生从白虎堂中拖出一把椅子,杵到了地上,堂堂坐着,监督这些江门弟子重把铁匠棚搭回去。可怜众弟子,一早上的工夫,全白忙了。
江南虎暗暗叹息了一声,耐着性子,低声向尉迟先生问道:“老先生,这一早上出门,是去了哪里?”
“老夫的事,与你何干?”尉迟先生瞥了江南虎一眼,没给什么好脸色便扭过了头去。
“若老先生有什么难处,可尽管开口,江门愿受老先生差遣。”
“老夫的事,你们能帮什么忙。”
尉迟先生的语调,已近乎羞辱,连一旁路过的江门弟子都只觉胸口里恶气难平。江南虎仍压着火气,低声道:“老先生……你如今是借住在江门……”
“怎么?”尉迟先生悠悠地抢过话头,冷冷道,“江南鹤要把我赶出去么?”
江南虎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几分心情,缓缓答道:“大哥的意思,是想问问老先生……江门可为您腾出一个卧房来,老先生今夜若还在此过夜,便不要再睡在白虎堂里了……”
尉迟先生却从喉咙里哼了一声,随口答道:“不是江门弟子,就不得越过白虎堂,这是你们自己定下的规矩。守好你们的规矩,别丢了自家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