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二却只是伏着身子,不肯离去。
江月容正诧异间,却看到木小二的背在轻轻起伏着,才知道那仓促的一叩头,原来是他把自己的哭相埋藏在了地上,不让江月容看见。
“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才能和你一样强?”他颤抖着声音问道,“我娘曾说,真正的侠客,不在武艺,在心性。我想做一个真正的侠客给我娘看,该怎么做?”
“真正的侠客?”江月容茫然地望着禅房门外的少年,苦笑了一声道,“我又不是什么侠客,拿什么教你。”
“你当然是侠客!”木小二喊道,“你刀法那么厉害,却从不仗势欺人。你出刀,从来都是为了救人,不为杀人。昨夜那信使那般厉害,你却与他以命相搏让我们逃出来,自己还负了伤,这不就是侠客所为么!”
只为救人,不为杀人?江月容在心里却暗笑道,若这样便是侠客,那她偏偏不是侠客。
“你自觉自己不是侠客么?”江月容轻声问道。
“不是……”木小二咬着牙,埋头答道,“我过去以为,打恶人帮好人,就是侠客。可我直到昨晚才知道,一个人是好人还是恶人,我根本无从分辨。”
“为何这么说?”
“昨夜,我的命是被一个恶人救下的。为了不亏欠他,现在我又要去救那恶人的命。”
江月容知道,这少年说的是龚爷。
木小二的声音越来越不稳,渐渐地,化作了哭腔:“我总是动不动就对人出刀,我以为我这样便是做了侠客,不辱我娘的名声。可现在想来,我不知误会了多少好人,我自己反而像是个顽劣的恶徒。你总是知道什么人该打、什么时候该出刀,你总是救该救的人、打该打的架。我却总是胡来,回想起来全是些不知所谓的事情。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才能像你这样明白?”
江月容却哑然失笑了。
“我一直以为,男人长大了才会染上那些满嘴冠冕堂皇家国大义的毛病,想不到原来是从小就学会的。”
木小二一愣,微微抬起泪眼,望向江月容。
江月容捏着怀中孩童的小手,对这孩子嬉闹着,随口答道:“我出刀时,从不想那些大道理,只凭感觉罢了。我不轻易出刀,也不轻易杀人。但我知道,我有些东西要守护好。只要身后还有要保护的东西,便一步也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