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岸上,有人踩中了几粒碎石子,发出了轻微的咯吱声。
月容懒懒地睁开眼睛,循声看去。
她看到,不远处的树影下,站着一个人,此刻正默默地注视着她。
看着那人的身影,月容的脸上突然涌起一丝惊喜。
“秦狼!”她失声喊出了这个名字。
树影下,秦狼微微向她招了招手。
月容像是个孩子似地,突然跳起身子,惊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着璀璨的光。她向秦狼跑去,秦狼也缓缓向她走来。
或许是三年未见,月容有些太兴奋了,连珠炮般问着秦狼的近况。秦狼不会说话,只能点头或摇头而已,但不论点头还是摇头,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月容的脸。
对月容来说,秦狼似乎一切都没变。而对秦狼来说,这样开朗的月容,他却从未见过。三年来,他几乎每晚都会守在吕家村外,每晚都幻想着月容走到院子里,幻想着月容的面容和表情,幻想着月容看着他的眼睛。但他过去无论怎样想象,都想不出月容如现在这样欢快的笑容。
秦狼的眼睛贪婪地看着月容,似乎要把月容脸上的每一丝细节都深深刻进脑子里去。他虽点头摇头地回应着月容,可他根本没有细听月容问了些什么。他只觉得月容的声音像是夏日的风铃被凉风吹起,叮叮当当欢快地响着。能再听到月容对他说话,这对于他,就已经足够了。
月容不知疲倦地问了许久,从秦狼问到江南鹤,又问到江门,又问道二人儿时曾去过的地方,曾用过的兵器,甚至曾说过的话。问了许久,月容才注意到秦狼手臂上隐隐的伤痕。那一瞬间,月容突然安静了下来。
秦狼顺着月容的视线,发觉自己的手臂露出了衣袖。手臂上密布着长年积累下来的道道疤痕。秦狼急忙捂住自己的手臂,低下了头,不再看向月容。
月容脸上的笑容静静地消失了。她突然意识到,也许不是所有人都如她一样,度过了平静美好的三年。
“秦狼……”月容轻声问道,“这些年,苦吗?”
秦狼微微抬起眼睛,但终于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再看月容一眼。他四处张望了一会,突然朝着渠水边月容的衣篮走了过去。衣篮里放着许多衣物,秦狼伸手去拿,却见放在最上边的是月容的肚兜。他突然一阵脸红,急忙将手缩了回来,在篮中又挑了几眼,终于找到一块不知是什么用处的白布,便抽了出来,放在渠水中一言不发地搓洗起来。
秦狼从未做过洗濯的活,手脚显得有些粗笨,惹得月容轻轻笑了几声。月容也走过去,在秦狼旁边坐下,取过了秦狼手中正在搓洗的白布。
“你拿的这是孩子的尿布,你不会洗的。”月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