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看着大儿子慌乱的样子,胡老爹一巴掌拍在胡栓子背上,急了:“愣着干啥,赶紧进去。”
不管外面如何慌乱,屋内仰面躺在大炕上的孕妇都感知不到,她现在只剩疼,耳边一遍一遍响着婆母的话,配合着用力,吸气。
啊——啊——
一声一声痛不欲生的惨叫,打垮了身为婆母的白氏。她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对着东方磕头,求神明保佑:“老天爷,观世音菩萨,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命啊——赶紧让宫口开了吧,在不开,在不开羊水都养流净了——求你们了,求求你们。”
直到夜幕降临,早已弱下去的叫声戛然而止,浑身沾着血和刺鼻味道的白氏打开了紧闭的门,她手里还抱着一团东西。
等候的人呼啦一声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生啦?大嫂怎么样?”
“生了几个?那个呢?”
“死了,不会哭-——死了——”白氏承受不住,靠在儿子身上哇的一声哭了。她腿都站不直了,心慌,从来没离死这个东西这么近。
以后,儿子怎么办——
胡栓子脑子里嗡的一声响,软着两腿往血气冲天的屋子里跑,身子一软就匍匐在抗边儿,叫着媳妇春花的名字,而炕上脸色青白的女人一丝动静也无。没进来之前胡栓子还在庆幸,娘说的死了是孩子死了,现在连媳妇也死了,他再也忍不住,哀嚎大哭。
同样狼狈的产婆和前来帮忙的亲戚,看他这样子都是心里一酸。妇人上前安慰胡栓子让他节哀。
产婆摇头长叹,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回过头拿起水盆里的剪子,低着头紧张的忙活着。
而白氏怀里被污血盖的看不清模样的婴儿,此时僵硬着身子不敢动。太乱了,她需要捋捋,自己是被黑洞吸走了,然后身体似乎是被撕裂了,然后晕死过去失去知觉。再有意识时就感觉呆在水里,被束缚着,稍微再水里一试探,就听见说话声,乌拉乌拉的也听不清。然后暖暖的水就开始波动,不停地挤压收缩。跟她在一起的还有个什么东西,她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实在是沉不住气了,用几乎催动不起来的异能奋力挣扎。
几乎过了一个世纪,感觉到身体被抽空的时候,终于获得了自由,还没等她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被大头朝下吊起来,挨了几下打。那时候迷迷糊糊的,只有脑子还能运转,也不敢吭声,现在想想,挨打的地方好像是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