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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北方来的是急报,李知尧领命后未多做耽搁,当日回去收拾了一番,把能带的人口物件尽数带上,次日凌晨便领上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往北去了。
朝雾带着顺哥儿坐在马车上,随着车身摇晃着身子。
在出了北城门后,她抬手打起马车后方的蓝布窗帘子,看着城门渐远渐小,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想——这一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能活着回来。
她对京城其实已没什么留恋,这几天京中关于她的传闻闹得沸沸扬扬,厘家也没有一个人找过她。到底还是不认她这个女儿,仍当他们养的女儿已经死了。
至于楼骁,并那些与爱情有关的甜蜜与怦然心动,此时已都成了一段段埋藏在过去的回忆。
窗帘下的城门远到几乎快要看不到,朝雾收回手放下窗帘,坐正身子再不看了。
若是还能活着回来,那时必是站到了人尖儿上,俯视他们所有人。若再回不来,那便是化作一抔黄土,带着憋屈与憾掩于他乡了。
顺哥儿看朝雾往外看了一阵,有样学样,从坐垫上站起来,也去打开旁侧的窗帘往外看。然他运气不好,窗帘一打开,便见李知尧骑马跟在他们马车外面。
几乎是本能反应,看到李知尧的瞬间,顺哥儿忙把窗帘放下了,一转身扑进了朝雾怀里。
朝雾看他行为古怪,自己也打了旁侧窗帘往外瞧了一眼。一眼便与李知尧的眼神碰了正着,她自然也就知道了顺哥儿为什么这样。
想想不能让顺哥儿一直这么怕李知尧,他只是个孩子,有父母同时宠爱,对于他的成长而言,肯定是更好的。若从小就教他怎么恨他爹,怕是要长歪了。
朝雾放下窗帘,抚了抚顺哥儿的背道:“顺儿还怕王爷呢,王爷是顺儿的爹,以后不会再凶顺儿的。顺儿以后就有爹疼了,也没人敢欺负你。”
顺哥儿趴在朝雾怀里摇头,“王爷不是我爹,楼骁才是我爹。”
说完抬起头,“楼骁爹爹呢?”
他一个两岁多的孩子,忘性最是大的。只要有他最亲的娘亲在身边,其他人有没有那都没多大所谓,所以到晋王府这些日子,他从来也没找过楼骁。
这会儿提起来了,似乎才又想起来。
朝雾把他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看着他道:“顺儿,从此就没有楼骁爹爹了,只有王爷爹爹。如果王爷爹爹以后再凶顺儿,娘亲就帮顺儿打哭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