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玉冠碎裂,发带轻飘飘落下,使者捂住仅齐耳根的发尾,望着地上断发满眼惊恐,萧凤辞长剑也收入鞘中。
她语声响起,为这场混乱画上句号:
“今日念尔初犯,以发代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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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饮月终于见到了这位法家的宗主。
不同于先前一道道庄严到近乎繁琐的程序,这位宗主所居书房很简朴,唯一的装饰或许仅有一排排整齐陈列在书架上蓝底白皮的书册。他端坐其前,面白长须,不苟言笑,俨然是位饱读诗书的中年儒士。
倘若这座书房不建在仙台城最高处,不将一座城池繁华俯瞰近收眼底的话。
见宿饮月进来,法家宗主合上他翻到一半的书卷:“你便是宿家的少主?”
他不言不语时神情和蔼,给了人以一种很好说话的错觉,但一旦半撩起眼皮看人,威势凛人,赫然便是那位高不可攀的法家宗主。
“是晚辈。”
宿饮月依着晚辈礼节向他见过礼后答道:“不知宗主特意传唤晚辈到此地,所为何事?”
法家宗主便问他:“我听易居说他前日特意御风寻你的时候,被你从无尽海上空扔了下去?”
他容色如渊如海,叫宿饮月看不清法家宗主究竟是为秋后算账,还是随口一问。
到法家宗主的地位,入眼的皆是了不得的大事,小孩子的打架虽闹得凶,到底上不得台面。
“宗主问这件事啊?”
宿饮月故意作出诧异模样,假意回想道:“哦,晚辈倒是想起来了,前日的确有个不长眼的自称法家亲传,晚辈避让在先,他冲撞在后。晚辈便想着儒门与宿家相交几代,真有这般不成器的弟子,晚辈身为宿家少主代为教训也是够格的,索性叫他吃了个苦头。怎么,闹到宗主这边去了吗?”
法家宗主听他一番话,倒是完整抬起了眼皮,将他好一番打量。
白衫的女子不避不让,坦坦荡荡任由他打量,唇角甚至犹带笑意,画般秀美的五官反倒是其次,眉间因年轻而生的意气鲜明得压都压不下去,硬生生把人从仙宫神像拉到了凡界马蹄前,衣摆荡着飘扬的风畅快大笑。
对宿大小姐来说,方易居的安危生死,乃至他这个法家宗主的问询表态,都像是不足挂齿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