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楚白衣袖处露出来的一截手腕,上面明显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还缺墨水。”程朝眯着醉眼道。
阮楚白僵硬地站着,看着程朝转身离开,又很快回来,手里稳稳端着砚台和毛笔。这两样东西是从最近的地方强抢来的,砚台的边角在争抢中磕了一下,但砚台里的墨水半点也未洒出去,又被稳稳地放在地上。
阮楚白知道他的用意,试图反抗,弱弱地喊了一声:“你别……”明明一伸手就能压制住程朝,他却舍不得。
为这片刻虚假的温存,为这难得的笑容。
程朝盘腿坐在地上,拉着他的袖子,用毛笔绘画,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仙鹤的形态。等画完,他用手蹭了蹭脸,脸颊处落了一道漆黑的墨痕。
程朝原地坐了会儿,因为脸上这墨痕不开心了,站起来,用毛笔在阮楚白脸上也添了一道。
他比阮楚白要矮一点,必须踮起脚才能碰到阮楚白的脸。这一踮脚,两人的距离贴得更近,是一种随时都能亲上的距离。
程朝眨了眨眼,睫毛擦过阮楚白的唇。
阮楚白的耳朵瞬间红透,他往后退了一步,用冰凉的手指捏了一下自己滚烫的耳垂。
“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程朝笑得眉眼弯弯,说话间,忍不住舔了舔唇上色泽艳丽的朱砂,若隐若现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以后不再叫你小瞎子了,该叫阮妹。”
他说完,弯腰去捡地上的砚台,忽然感觉到,阮楚白轻轻碰了碰他的背。本该是一个自背后拥抱的姿势,阮楚白却在触及程朝的背之后就缩回去了,轻声道:“程朝……你以后别,别这样亲近我了,求你。”
这样卑微到地里的话,朦朦胧胧还醉着的程朝是听不见的,梦境外清醒无比的程朝听见了,却也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地上的砚台突然翻了,漆黑的墨水流了满袖子,地上的青草朱砂,也一并黑了。程朝抬头,就看见一片血红色的天空。
人间苍茫,不如一窥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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