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纵使陆言之在门外提心吊胆的坐了一夜, 但现在仍旧睡不着。
昨夜他情急之下, 将海棠给的香拿出来放在烛火里点着,有安神的,也有自保用的迷香, 三四种香, 他全都放在了烛火里。
在海棠的房间里,哄孩子睡觉的时候她看过海棠用碳笔抄写的丹方, 所以才大着胆子, 将这几种香混合放在烛火中。
无色无味,也无解药可言,自己也是拿针不断地刺着大腿,时时刻刻地让那大腿上的疼痛提醒自己。
终于保持了清醒。
好不容易撑到了闻叔进去。
只怕闻叔也根本想不到, 房中自己点了香。
那女人的身子是专门调过的,如果不出意外,经昨夜之后, 不日她就会有孕。那时候闻叔应该会带着她回去养胎, 等着十月瓜熟蒂落,用那脐血救自己那未成谋面的兄长吧。
这件事虽说是自保,但事实上这是陆言之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心里终究是有些接受不了。
可想起家中的女儿,想起海棠,又没有办法去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更不愿意, 让自己的孩子去救别人。
点香, 是他的无奈之举。
怪就怪闻叔不该来此吧。
不过经此一事, 陆言之也彻底断了对母亲的那点念想。
放眼这世间能陪着他的,也就是家中的妻女了。
母亲?多么讽刺啊。如果闻叔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自己的存在,只怕就是一个药引子罢了。
当初闻叔忽然改变主意没有继续杀自己,说不准也是为了今日做准备呢。
他挽起裤腿,大腿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周边大片的青紫。
深深的吸了口气,方躺了下来。
从前的时候也觉得生活艰难,万事不由人,可事实上他第一次感觉到危机潜伏在自己身边是何等的恐怖,这比不得那能看得见的洪水,能直接要了你的命。
这种恐怖在于他们不伤害你,而是要伤害你身边最重要的人,陆言之不敢去想那是怎样的切肤之痛,只是心中有了坚定的信念,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让人伤妻女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