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妧并非不清楚,这太难了。
即便是寇长卿,如今站到全天下的对立面,他会不会就此一蹶不振,还很难说。
“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是有许多人不值得,但也有人值得呀,比如你们,比如我,比如谢姨一家,再比如其他那些我们不知道的。泱泱大周,总有人值得。为了不值得的人,而弃值得的人于不顾,让值得的人伤心失望,这才是真正的不值得。”
绕口令似的说了一段,并没有讲什么众生平等,不管百姓如何对你、你都要爱他们的大道理。
她不是政治家,也不信耶稣,没有那么大的心月匈和那么深的境界。
“当有一天,你站到足够高的高度,就为那些值得的人多做好事,比如少收点税,减轻点劳役,让他们都能接受教育,并且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当然,那些不值得的人也会一起受惠,然后他们自然而然会从你的对立面走进你的阵营,为你歌功颂德,对你满口夸赞。不过那个时候,你大概也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百姓就像墙头草,这话不好听,却是事实。
而他们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没有读书明理的机会。如此便缺乏明辨是非的能力,所以也就只能任凭情绪支配大脑。
但说到底,愚昧并不是无可救药。
对老百姓而言,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谁就是英雄。
而让他们吃饱穿暖,究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还是仅仅为了得到他们的感激呢。
弄清这个,自然天地皆宽。
宋璟认真听她说完,沉吟片刻后,道。
“毁满天下又如何,誉满天下又如何。行己所当为,是非功过,由人评说。是这个道理吗?”
“悟性不错!”季妧冲他竖大拇指。
宋璟一脸揶揄:“你这会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刚才不知是谁冲冠一怒……”
季妧尴尬了,能不能不要总是揪小辫子。
“我和那些人说得也挺头头是道,只不过对牛弹琴而已。”
宋璟正忍笑,鲁驭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