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她只笑着,以为叶妈妈还没把话说完。
叶妈妈见状,终于想起面前这位名义上的六姑娘,其实是个穷乡僻壤长大的野丫头,根本不懂体面人的说话艺术。
于是她暗暗翻个白眼,这才又皮笑肉不笑地,把话往明了说。
“姑娘大约没读书,所以才懵懂了一些。但为人子女的,孝顺才是本分。如今太太在庄子上修养,家中几位姑娘,也一直陪伴左右,姑娘眼下到了京城……有什么打算?”
瞧这话问的多有技巧,她是从千里之外的朝南省来京认祖归宗的,却问她有什么打算?
这位四太太,也真的是个聪明人,只派一个不知道怎么样的老妈子来,三言两语就扣上一顶孝顺的大帽子,想把她哄到庄子上甚至最好直接哄道寺庙去。到那时,对外只说她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不习惯深宅大院的日子,所以才干脆住到外面,连上族谱都省了。
对于能不能上陈家族谱,云非是一点不关心的,但她想要找到自己爹娘,就绝不能躲到庄子上去。
眼下这叶妈妈一句孝顺是本分,就惹得她不得不得罪未来这位名义上的嫡母了。
于是云非愣了愣,继而发愁道:“母亲身体不适,避居别院,女儿还未曾见上一面,却已是担心万分。然而离家之时,我娘千叮咛万嘱咐,当年在家时,老太太最是慈爱宽厚,命我一旦进京,头一个便要给老祖母磕头,以告这些年不曾侍奉左右的惭愧之心。”
叶妈妈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乡下丫头竟然晓得拿老太太压人,嘴巴扯了扯,到底没再说什么,径自起身,告辞离开了。
等她一走,云非才问牛妈妈,这位叶妈妈,是太太身边的什么人。
却见牛妈妈干笑一声,直说不知,显然不打算告诉她实情。
云非当然知道牛妈妈不会站在自己一边,甚至里陈府越近,连多说有一句话也不肯了。她心中沉了沉,到底还是镇定下来。
接她回府是三房的意思,现在四房有动作,三房不可能不知道。左右现在她什么也做不了,不如安心等着,总要看明白到底是三房势大还是四房势大。
于此同时,她还想到一件事,如今自己身份有变,陈府又危机暗藏,不为自己找几个可用之人,实在是不妥。
陈家乃是高门大户,按照牛妈妈的说法,等她进入城府,往后的生活,那就是锦衣玉食仆从如云。
云非自己心里清楚,等她当真仆从如云了,大约自己咳嗽一声,也要立刻被别人知道。虽说只要手段到位,也不是不能将这些人收为己用。可惜自古财帛动人心,自己想要拉拢人,总要有那个资本,自己现在一穷二白,要在财富权势上面比过别人,短时间之内根本不可能。况且,这时代对伺候人的仆人们来说,还有一个大杀器,那就是: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