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挂喜烛首次熄灭, 红布扯下, 喜字撕净, 宽阔大厅内冷冷清清。
只有长廊尽头点一盏油灯,光若萤火, 在寒风中凄凉摇摆, 岌岌可危。
冷风穿堂而过, 窗棂上蒙薄纱碎开一条小口, 露出外侧苍茫长夜。梦境果真不讲常理,上一秒还是明媚清晨, 下一秒便月黑风高,乌云蔽天,群星陨落, 漆黑不见五指。
“谢珩呢?”谢子游焦急道。
他急躁四顾, 五指攥紧,掌心出了层细密汗。
无名花能将梦境伤势代入现实, 幻象那一刀扎得又狠又深, 谢子游眼见着鲜血流水般汩汩涌出,将棕色锦衣染成更浓重阴沉乌色, 如同一大团渲开水墨。
可未等谢子游冲上去,场景骤然转换。
微一晃神,他已站在这条黯淡长廊上。
两侧皆遥遥漫延进黑暗, 望不见尽头。
沉重风带来低沉呼啸, 谢子游眼前一花, 下一刻, 长廊尽头渐渐显出修长身影。
五官精致,容颜俊秀,漂亮桃花眼水光潋滟,如含微光,即使在微弱烛火下,也依旧难敛神采。
赫然是幻象“谢子游”。
那幻象手中挽着个人。
与其说一身黑衣,不如说是个模糊影子,脑袋如同光溜溜一颗大鸡蛋,面上戴一面罩,又被朱栏阴影遮挡,看不清面容。
幻象“谢子游”却与其十分亲密,他侧身倚在黑衣人肩头,姿态慵懒,眉眼含春。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幻象轻声开口,嗓音甜腻,语气却无情,“我靠近你,只是利用你,都是骗你。”
言罢,“谢子游”低低地笑出声来,抬手轻轻拂唇。
指甲尖细,指尖染着殷红蔻丹,艳丽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