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所有投注到净涪身上的目光,都没有逃过净涪的感知。
——那是他脚下这片大地或者说是这一整个世界给予他的支持。
净涪全没去看,他微微垂了眼睑,平淡且自然地跟在清镇大和尚身后,缓步踏入法场之中。
随着他在他自己的法座上坐下,法场边上的沙弥僧高高地拉起木柱,扬手放下,任由这根结实的木柱重重地敲打在洪钟上。
“当……当……当……”
浑圆厚重的钟声响起,几乎直入每一位听众的心底,涤荡心魂,将那诸般繁杂心思全数震散扑灭,不留一点痕迹。
又是一日的法会正式开始。
净涪端坐在法座上,配合着其他大和尚,完美地完成前半部分的法会,半点不招人眼球。可当大日缓缓从山头攀升的时候,当诸位大和尚一齐停下动作,当今日里的知礼僧越众而出,站立在法会前方一侧,对着场中所有人提起他的时候,他便是再收敛内藏,也再无法将他自己从别人的目光中分离开去。
不过净涪此刻也没有这个想法就是了。
知礼僧已经退到一侧,完全地将重心让给他了。
净涪从法座上站起,转出一众大和尚们的位列,先向大和尚、各方信众们躬身拜过,才来到法场中央那仔细收拾布置过的法台。
法台不大,九尺见方。上方并无甚装饰,唯得一蒲团以供净涪安坐。
净涪踏上那九级台阶,直上法台中央,在蒲团上结跏趺坐。
坐定后,他略略理了理身上的袈裟,才抬眼往下方扫视了一圈。
他扫过法场下方那挤挤攘攘的人头,看过那些大和尚们投落在他身上的复杂目光,也迎接上那自景浩界各处投递来的眼神,半响后,他复又垂落眼睑。
眼睑落下的那顷刻间,净涪头顶冲出一道金色的佛光。佛光在他身后铺展出瑰丽的色彩后,须臾一收,凝成一尊虚淡的金身佛陀。
说是虚淡的金身佛陀,却也比当日在莫国分寺初初显出时候要凝实得多,起码不是那时候只得几线金色光芒勾勒出一个影子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