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松溪镇,混乱的枪声,混乱的叫喊。
小丫蛋猥琐?像是一只老鼠,泥脸脏衣地溜窜在墙角狗洞之间,她不觉得这很难,在大北庄她是个贼,在这她不是被警戒对象,只是个小叫花子,唯一的威胁是流弹,对于没心没肺的她来说这不是困难。
不是所有人都因眼前的战乱而痛苦,至少乞丐觉得这是过年,他们甚至比战斗中的双方还要勇敢,爬行在尸体间寻找幸福,每一个腾起硝烟的废墟都是他们的下一站,然后被流弹击中死于途中。狭隘地说,他们也算是前进在实现理想的路上,在弹雨间,仿佛重叠于另一个世界里的战士,肮脏又纯粹,所以他们从无复杂表情,无论活着,还是死去的时候。
“别开枪!那是丫头!”
五排长一把将身旁举枪瞄准的战士推开,那战士踉跄跌倒,紧张得仍然不肯撒开攥着步枪的手,倒地的瞬间,扳机被连带,啪——枪声在室内震耳欲聋。
不知道子弹击中了哪,枪口并没朝向任何人,五排长却软绵绵趴下了,再没动静,他被反弹的跳弹打断了颈骨。
“谁是管事的?报个到!”
小丫蛋钻进屋子的时候直接开喊,却没得到任何回答,室内的几个战士全都呆呆看着趴在地上那具尸体。
“他是?”
呆坐在地上的战士失神讷讷:“是俺干的……俺把排长打死了……”
小嗓门猛地高亢厉声:“我需要一个排长!现在就要!谁能站起来谁就是!”
一分钟后,小丫蛋蹲在地上手拿一截木棍快速地在地面的灰尘上画巷道草图,天天画王八,画得那叫一个快,嘴里也不闲着,清晰快速地对半蹲在她身旁的新排长下达指示。
“……这二百米路线必须拿下来!这两个拐角必须卡住!把你的人分成四组,负责接应的不必多,五个就够,只要卡到哥他们撤出……左边那条巷你不要怕,那边的敌人连一个班都没有,他们只是缩在那,根本没守路……”
三分钟后,木棍被撇在地上,小丫蛋仰起严肃小脸郑重:“记住没有?”
被逼着成为新排长的战士紧张得一脸脏汗,盯着画在地面上的草图下意识连续快眨眼,犹豫了好几秒,鼓足勇气,以敬称开口:“红姐……要不……你留下指挥不行么?”
这个回答终于把小丫蛋气炸了肺,此刻的她已经忘了她是个丫头,恨铁不成钢地抬起小脚便踹。近墨者黑,上梁不正下梁歪,她是真踹,下足了力气,愣是把个高大战士踹趔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