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本不该由你开口。”
若是旁人听了这话,必然以为邵离渊嫌晏骄手伸得长,可晏骄懂他的意思。
她轻笑一声,垂下的眼睫盖住许多心思,“我晓得。”
世人对仵作本多偏见,若贸然提出有违伦理的建议,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这是一种极其矛盾的心理:既离不开又瞧不上,压不下去,却也不耐烦捧着,所以一直这么不尴不尬。
男仵作已经够难了,偏晏骄又是个女人,若非邵离渊一开始想得周到,给她头上扣了个捕头的衔儿,背后又站着一溜儿神仙,这才阴差阳错的混开了。
不然,又是一个被埋没的郭仵作。
道理她都懂,所以对这些同行有种远比现代社会更为深刻的感同身受,止不住的想替大家,也替自己做点儿什么。
邵离渊瞧了她一眼,“好算没糊涂到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提出来。”
顿了顿,又道:“你顾念的也忒多了些。”
他甚少说这种类似劝慰的话。
打从认识第一天起,他就觉得这姑娘像极了一颗小太阳,浑身上下都源源不断的散发着热量,又像被猛抽了鞭子的陀螺,从早到晚都有使不完的劲儿,叫人下意识跟着调转。
乍一看,她和和气气的,见面三分笑,可内里比谁都倔,视一切礼法旧俗为无物。当初自己问她愿不愿意来刑部当捕头,若换了寻常女子,只怕吓都吓死了。可她呢?一双眼亮得像黑夜里的狼,好不容易瞧见了点儿希望,死活不顾就跳了下来。
可有的时候,太阳照的地方太多了,自己就容易着凉。
晏骄没做声。
她站的靠里,档案库又极高极深极大,午后渐渐倾斜的日光费力的穿透窗纸,半道颓然落下,在她脸上投下一大片阴影,看不清楚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