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越双眼倏然一亮:“当真?”
郭贤妃道:“你高兴什么?”
尉迟越也不知道自己高兴个什么劲,只是莫名觉得外面的蝉声没那么聒噪了,飞霜殿的香没那么刺鼻了,连母亲的唠叨都没那么烦人了,目之所见都似笼了层朦胧的光。
他佯装不经意地问道:“竟然有人不愿意嫁太子?”
他二兄不是一般太子,而是个实权在握的半君。
当年皇帝忌惮张家势大,不愿让皇后生下孩子,皇后怀上太子后,他便命人在皇后的饮食中动手脚,谁知叫皇后察觉。皇后隐忍不发,生下太子后一直装作不知。
皇帝大约是心里有愧,虽然戒备着母子,倒也没再痛下杀手。
待太子长到十四岁,皇帝慢慢放松警惕,张皇后这才突然发难,出其不意地调遣北门禁军逼宫,将皇帝软禁在华清宫中。
自那以后,便是太子秉政,到如今已经四五个年头了。
只要不出意外,嫁给太子为妃,将来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郭贤妃努努嘴道:“听说他们夫妇生怕女儿受委屈,太子已经有两个侍妾了,将来御极,免不了三宫六院。”
尉迟越这才想起听谁说过,沈侍郎与夫人鹣鲽情深,后宅中只有夫人一个,半个妾室也无。给女儿择婿,大约也要后宅干干净净的才行。
贤妃又酸又惆怅,叹了口气:“那邵氏真是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狐狸血脉。
她年轻时有过数年盛宠,可皇帝从江南弄了个小寡妇来,便冷落了她,大儿子七八岁时出天花,皇帝正与小寡妇打得火热,对这儿子不闻不问,贤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还是张皇后派人将告老还乡的陶奉御快马请回来,这才救了孩子一命。
后来得知皇帝还给发妻和亲儿子下毒,贤妃就彻底寒了心。
母亲还在唠叨着要抱孙子,尉迟越心不在焉地应承着,待她把嘴皮子说干了,他瞅个空便脚底抹油溜了。
回到王府,他拿出沈七娘的两幅画看了又看,直从午时看到掌灯时分,蓦地回过神来,发觉脸已经笑僵了。
他以指尖敲敲桌案,对书僮道:“去把甄七甄八叫来。”
片刻后,甄氏兄弟到了。
尉迟越吩咐道:“帮我去查查沈侍郎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