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秋又气又好笑:“殿下要为了社稷万民保重身体,妾何德何能……”
尉迟越长臂一舒,环住她的肩头:“太子妃大可不必妄自菲薄,社稷可不会心疼孤。”
沈宜秋只好告饶:“妾知错了,妾不该多嘴。”倒招出他那么多浑话来。
尉迟越最喜欢她这副羞恼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当即将她往怀中一带。
沈宜秋栽进太子怀中,脸颊贴在他胸膛上,顿时羞惭得烧红了脸,车厢中虽只有两人,可织锦车帷之外,便是大队的随从侍卫,这般亲昵着实有失体统。
尉迟越先前在紫云观中与皇帝闹得不欢而散,本来心绪甚是不佳,眼下却松快了不少。
他知沈宜秋素来端重,也不敢过火,更怕她以为自己浮浪轻薄,只在她腮边吻了一下,便拉她卧倒下来,让她枕在自己腿上:“睡会儿。”
沈宜秋挣扎了一下,没挣过他,便从善如流地阖上了眼。
不知睡了多久,她恍惚醒来,睁开眼睛,却见尉迟越的裘衣盖在自己身上,他右手轻轻搭在她背上,左手中执了一卷奏书,正全神贯注地阅览。
察觉到她醒了,他立即将手中奏书放下,轻咳了一声道:“才走了半程,你再睡会儿。”
沈宜秋知道自己一睡他又要拿起来看,摇摇头:“妾睡醒了。”便即坐起身。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不时看看窗外风景,剩下一半路程很快便走完了。
一行人在华灯初上时分抵达长安城。此时坊门早已关闭,高立的坊墙阻挡不住歌管欢笑与声声爆竹。
因皇帝将元旦大朝会改到骊山,除夜的长安城不如昔年那般热闹,可除旧迎新的气氛仍旧笼罩着整座都城。
蓬莱宫北据高岗,从这里南望,整个长安城尽收眼底。
甘露殿飞凤楼,张皇后凭栏而立,往城中望去,只见各个坊曲中的楼观寺庙灯火通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万千灯火映亮了夜空,令星月无光,便似天上星河落到了地上。
张皇后伫立良久,对身旁女官道:“你听得见罗城传来的爆竹声么?”
女官秦婉道:“奴婢年迈耳背,不比娘子好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