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越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迹, 这念头一旦在他心底生了根,便像野草一般疯长,回想今世以来的种种,一切都在印证他此时的猜测。
她大婚第一夜不等他, 不是为了养精蓄锐, 只是不愿等他——也不在乎他是否会不悦,
她不等他用膳, 也不是因为在贤妃宫里受了气,只是不在意他。
她不舍昼夜地埋头账簿,不是因为急于接手内务, 而是以此为借口, 逃避与他亲近。
尉迟越的心不断往下沉,他不由想起沈宜秋和宁十一在桃林中谈笑的模样,她带着薄红的双颊, 水波漾漾的眼睛, 腮边浅浅的笑窝,全都历历在目。
她与宁彦昭才是两情相悦……
窗外一声清脆的鸟鸣忽然唤回他的心神。
尉迟越松开握紧的手心,将那卷笑话似的《列女传》图重新卷好, 缚住, 放回锦囊中,然后按原样塞入书架与墙壁的缝隙里。
这些只不过是他的猜测,便是她一开始不情愿嫁他, 如今成婚业已半月, 他待她也算得体贴, 说不定她已改了初衷也未可知。
究竟如何,还需见了沈氏多加留意,悉心求证。
尉迟越打定主意,便按捺住失望,静等沈氏归来,不成想等了约莫两刻钟,仍不见沈氏回凤仪馆。
他叫来一名宫人问道:“娘子何时出去的?”
那宫人答:“启禀殿下,娘子走了约莫有一个多时辰了。”
尉迟越觉察出不对来,不由想起昨夜的事,莫非还有后续?
他走出院子,对院外的沈家奴仆道:“带孤去你们老夫人的住处。”
此时沈宜秋正气定神闲地坐在青槐院正堂里,一边啜饮上好的阳羡茶,一边看着大伯母和三堂姊呼天抢地。
沈老夫人面色铁青地坐在一旁,时不时摇头叹气,自言自语:“家门不幸!家门不幸!”二房和四房两位夫人一坐一右,一个小声宽慰劝解,一个给她端茶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