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一开始不清楚的,日日见她穿着宫锦宫缎裁的衣裳招摇过市,也都知道长房三娘子得了皇后与太子的青眼,将要飞黄腾达了。
这会儿一听说宫里来人,自然都以为是为着三娘子来的。
沈三娘一张粉面飞起红霞,低垂着头,却伸手扶了扶鬓边一对钿头金钗——自打从芙蓉园回来,她这对钗子便似长在头上,一日也摘不下来。
沈老夫人和沈宜秋却想深了一层。
天家行事,最讲究个稳妥体面,若是皇后有意让沈三娘入东宫,必先宣召沈老夫人,先透个风,确保没什么变故,然后再降旨赐婚,断不会突然上门传旨。
沈老夫人道:“中贵人现下何在?”
海棠道:“大郎君已将他们迎入正堂,说请老夫人和七娘子前去接诏。”
此言一出,旁人还来不及说什么,沈三娘失声道:“什么?七娘?是不是弄错了?”
满室的小郎君小娘子面面相觑,小声议论起来,堂中顿时一片嗡嗡的窃窃私语声。
沈四娘和沈八娘交头接耳,一脸幸灾乐祸,近来三堂姊已成了他们最嫌恶之人,连沈宜秋都要靠边站。
沈老夫人重重地咳了一声,孙辈们立即噤声。
沈三娘脸涨得通红,不敢再吱声,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沈宜秋,活似她七堂妹欠了她五百贯钱。
沈宜秋比她更莫名其妙,这与她有何相干?
她心中困惑,面上却不显,横竖不可能下诏赐婚,她也不曾作奸犯科,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沈老夫人吩咐道:“七娘速去更衣。”
沈宜秋道声是,行过礼退了出去。
堂中众人的目光也跟着追了过去,艳羡者有之,玩味者有之,嫉妒者更有之。
沈老夫人把孙辈们的神情看在眼里,暗自摇头,大抵一家一姓也有气数,盛衰荣辱都是上天注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