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底是她这辈子说过最直白最‘刻薄’的话了。
阮老夫人老脸涨红,眼中接连闪过被戳破脸皮的愤怒羞愧,以及茫然和无力。
阮未凝还在说,“而一无所有的您,又有什么资格端着这般嚣张的姿态,高高在上的俯视威胁他人?而那些身外之物,您又能握到几时?您睁开眼睛,看看您身边的人。您的两个儿子,一个已回乡,一个在您跟前,却用不敢亲近。伺候您的嬷嬷丫鬟,对您畏惧大过尊敬…”
她忽然轻轻一叹,神『色』带几分怜悯。
“您已快众叛亲离,却还未自知。”
阮老夫人浑身一震,下意识的看向阮夫人和萧雯。两人站在原地,神『色』冷淡而疏离,都带着深深的防备和些微的厌倦,仿佛在印证着阮未凝的话。她心绪起伏,不由自主的看向右侧。丁嬷嬷还是垂眸恭谨的模样,却离她足有三步之遥。虽看不见她的神情,但她的动作,却写着四个字,‘敬而远之’。
阮老夫人在那样的距离中感受到了‘孤家寡人’的滋味。
她跌坐在椅子上,脸上血『色』寸寸消失。
丁嬷嬷张了张嘴,似想安慰她。阮未凝的目光已转了过来,“劳烦丁嬷嬷,将账本和库房的钥匙呈上。”
丁嬷嬷一怔,下意识看过去。
阮未凝目光依旧凝定沉静,不带丝毫的『逼』迫凌厉,却是不怒自威,让人莫名感到压力,不由自主的想要服从。丁嬷嬷慌忙避开,也顾不得颓然的老夫人,匆匆去了内室。
她是阮老夫人的心腹,儿子还在府中做了管事,老夫人平时看账本的时候,她都在旁边伺候,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放在哪儿。
很快,她捧出一堆厚厚的账本,上面放着一大窜钥匙。
“夫人。”
她走到阮夫人跟前,依旧低着头,“府中所有账本、田契,房契,以及库房的钥匙。”
阮夫人今日是来给儿媳『妇』撑腰,其实也不是想要跟婆母作对。中馈之权什么的,她也不觉得多重要。但已闹到了这地步,再说什么并无僭越之心,就显得矫情了。
她看了眼自己的丫鬟,对方会意,上前一步,将那些账本田契房契钥匙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