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微眯了眼,捧起茶盏浅啜了一口,眸光却自盏沿儿向上,不露痕迹地打量着一脸温驯的徐婉顺。
原来如此。
她很快便想起了一事,心底不住冷笑,面色却是罕见地柔和,搁下茶盏,含笑语道:“难得四丫头还想着我这个做娘的,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今儿我可算是知道了。”
徐婉顺吃惊地抬起头。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听见朱氏说这般软和话,直是受宠若惊,眼圈儿一红,半真半假地便泪湿了长睫:“母亲待女儿真好。”
“傻孩子,做娘的哪能待女儿不好呢?”朱氏慈颜舒展,甚至还破天荒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瞧着你最近身子也大好了,再过不上一旬便是芳春会,你二姐姐素来身子骨差,我就不带她去了,倒是你和三丫头,正该去外头长长见识才对。”
徐婉顺泣声一顿,帕子下的脸几乎扭曲。
芳春会!
朱氏居然主动提出要带她去芳春会!
徐婉顺被这意外而来的狂喜击中,心跳得险些蹦出来。
然后,她就真哭了。
这一回,却是喜极而泣。
泪水顺着她的面庞往下淌,直若梨花带雨。
她倒也心细,拭泪时始终半侧着身子,不教窗外人瞧出半点端倪。
这些日子来,她心心念念、日夜辗转的,不就是这芳春会么?
这可是大齐难得的男女共宴的盛会,若能于会中一展才情,搏一个好名声,于她大有裨益。
更有甚者,在那春花遍地之处,偶遇着一位俊秀多情的郎君,则她一生所愿,便也足了。
而在今日之前,这些想头,亦不过是空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