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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凉州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底的事情了。
顾明妧在给李昇做一件氅衣,她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繁复的东西,上面松鹤图案的花样还是春雨帮绣的,只有简单的松针是顾明妧自己绣的,她虽然女红不怎么样,但针脚却是不错的,又细又密,这还是当年做鞋垫的时候练出来的!
李昇回了封地就忙碌了起来。这里远离朝廷,又接西域,往来闲杂人等颇多,关防尤为重要。
但这些事情对于住在王府内院的顾明妧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她是被李昇护在身后的金丝雀,无忧无虑,没有一丝的烦恼。
顾明妧抬起头看了春雨一眼,她如今已经十七岁了,足足跟了她三年,那时候就想好了要给她找一门亲事的,如今她们安顿了下来,她也该开始为她物色起来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顾明妧假装随意问道,她前几天接见了几个王府管事,也对着名册把这王府里里外外的人事清点了一遍,倒是看上几个年轻有为的,今儿便想问一问春雨的意思。
春雨如何不知道顾明妧的心思,面上虽然怕羞,可想着她们做丫鬟的,总不能当一辈子丫鬟,将来嫁了人,她还能在顾明妧身边服侍,又可以学一些管家理事的本事,肯定是比现在出息的。
“奴婢没有什么喜好,姑娘喜欢就好。”春雨红着脸颊道:“奴婢还想再服侍姑娘一阵子呢,等那几个新来的丫鬟用了凑手了才行。”
顾明妧撇撇嘴,心想也没有那么快的,好的人选,自然是要慢慢挑的,她又笑着说:“你要是不想在王府当差了,我也可以找王爷问一问,有没有年轻又有些前途的将士……”
行武之人总是比一般人难婚配一些,但从这样的人里面找,春雨就可以嫁得更好一些,将来不但不用做奴才,运气好说不准还能当上官太太。
她们这里正闲聊着,外头却是有小丫鬟进来回话,说是王爷回来了。
这时候才刚刚过巳时,他照例应该是在承运殿和一众臣工商议政务的。封地虽然不用像朝廷一样日日上朝,但政务繁忙的时候,李昇也都是在场聆听的。必要的时候,还需他给出一个抉择。
顾明妧觉得有些奇怪,放下手中的针线迎了出去,见李昇已从殿门外走了进来。他神色有些肃然,看见顾明妧便对她道:“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但你不用太着急,虽然是件坏事,但也未必不是好事。”
顾明妧听他说的云里雾里,一时间有些茫然,便听李昇继续道:“你父亲因为一些事情,被贬官了,如今就要出任两淮都转盐运使,下个月初就要离京赴任了!”
“什么!”
顾明妧大惊,顾翰清为人处世一向谨小慎微,再朝中又嫌少得罪人,怎么会忽然被贬官呢?她实在有些难以想象,况且顾明烟不是才嫁给了太子殿下当侧妃吗?难道朝中连一个帮顾翰清说话的人都没有吗?
顾明妧坐下来静静想了片刻,又抬起头看了李昇一眼,忽然问道:“是不是因为我的事情?”
顾翰清这一生都政治清明、作风正派,顾明妧便是他唯一的污点,可偏偏顾家还是接纳了她、承认了她,让她成为顾家的嫡女,把她嫁给了李昇这样有担当的男子。
顾明妧见李昇没有回答,便知道自己一定是猜对了,只走到里间,一边落下眼泪,一边整理起了东西,哭着道:“我要回京城看望爹娘,还有老太太,她年纪这样大了,要走那么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