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儿回头看了一眼范正阳,又看看端坐在堂上的父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那阿姐坐着,我去迎表哥。”
袁澄娘此时还真想将三哥儿给拽回来,真想跟三哥儿说凭什么她得去迎这蒋子沾……只是这话实是不好出口,着实会落人口实。她坐直着身子,目光平视前方,没有任何的躲藏。
傅氏就怕自家女儿失态,见女儿镇定自若,她心里头也放了心,看向袁三爷,笑道:“三哥儿总爱与他表哥亲近,虽是表兄弟,到是跟亲兄弟一样。”
范正阳开口问道:“是子沾兄?”
袁三爷点头,面上的笑意极为真诚,“正是子沾,正阳与子沾在此次案中立了大功,我真是服了你们,能将江南这一团乱事儿都给解决了。”
范正阳正色道:“姐夫真是厚夸于我,我实是没有出多少力,都是子沾在前头坐阵……”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得蒋子沾的脚步声,望向门口,果然是蒋子沾被三哥儿袁澄明拉了进来。
入得蒋子沾眼里的头一个人像是坐着的袁澄娘,她低垂着头,从他的视线瞧过去,正巧将她洁白秀气的颈子映入眼里,只一眼,他就差点儿将视线粘在上头,只是他还是个克制的人,终将视线收了回去。他难得大踏步一回,往着袁三爷与傅氏面前一揖礼,“见过三表叔,三表婶……”
他转过头,再朝袁澄娘道:“表妹……”
袁澄娘低着头,没看蒋子沾一眼,中规中矩道,“表哥好。”
蒋子沾听得那一声“表哥”,微有寒意的十月初,正好是桂花飘香的时节,他隐隐地能闻到少女身上的桂花香,似萦绕在她鼻间挥散不开。他后退两步,在袁三爷期许的目光下坐到一边,眼角的余光将袁澄娘看个仔细。不过半年没见,他还是觉得这表妹似乎羞怯了许多。
袁澄娘起来告辞,与三奶奶傅氏一道儿回了后院,前院就留给袁三爷与范正阳并蒋子沾一道。她走在母亲傅氏身边,总觉得有一道视线盯着她的后背,颇有些如芒针在刺之感的令她极不舒坦。
三奶奶傅氏见她脸色有些不好,“我儿是身子不舒坦?”
袁澄娘自然不意外于母亲傅氏的灵敏,她也知自己露了表相,忙拉着母亲傅氏的手,“娘,女儿是想着明日儿就要走,心里头……”
三奶奶傅氏这么一听,就笑着劝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总要有散的一天,也幸得你爹今次在私盐案中也出过些力,好歹有往上升一升的意思,虽不知京中之事如何安排,可你爹往上升总归是好的。”
袁澄娘也是这么想,实是没想过她爹袁三爷在私盐案里所扮演的角色,如今被母亲傅氏一点开,她才恍然大悟,“娘,女儿明明就知道娘说的这些道理,可想来想去还是觉着不舒坦呢。”
她说话间就流露了出些许小女儿的娇态来,叫三奶奶傅氏看得极为疼爱,拉着她柔嫩的小手儿,“过些日子就好,这毕竟是小地方儿,于你的……”这话说到嘴边,她又将话咽了回去,即使她对女儿的亲事有很多想象,还是不宜说诸于口。父母之命,媒妁之缘,哪里能让姑娘家家的自个选一门婚事!
袁澄娘一听就知道母亲傅氏许是担心她的亲事,女子亲事上头便要看父母,若是她爹袁三爷位于高位,那她自然是香饽饽一个,而如今她爹袁三爷虽是奉诏入京,真能见着陛下的面儿还是两说,毕竟他职位卑微,要真让陛下给见了,那必是祖坟上在冒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