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不冷,简直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李凝只是看着他笑, 眉眼弯弯的, 嘴角微微上翘, 看上去就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王守仁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相信了李凝“不会再动手”的话, 挪回了书桌前,李凝退了两步坐到不远处的椅子上, 外头风雪呼啸, 因窗户半开着,屋里除了炭盆附近也很冷。
王守仁便炭盆熄掉, 厚厚的衣服裹得紧了些, 艰难地关上窗户。
外头的风雪声立刻隔了一层,屋里安静了下来。
两个不熟悉的人待在一起, 说什么都尴尬,然而李凝和王守仁在一起时,就算一句话都不说,气氛也正好。
李凝坐着看了一会儿书, 王守仁忽然开口说道:“等考完试,我想出关去看看。”
他话说得突兀, 李凝也抬了一下头, 奇怪地说道:“要去很久吗?”
王守仁怔了怔,摇摇头, 说道:“最长半年, 最短两三个月, 我只是想出去散散心,到处走一走,看看大明之外的风景。”
李凝想了想,说道:“能在六月前回来的话,我就和你一起,出行不是好玩的,赶上热天,比这冰天雪地的还难熬呢。”
王守仁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不由得问道:“你不觉得我很荒唐吗?”
一个自小便按部就班的人,忽然毫无道理地提出远游,什么准备都没有做,他在说这话之初,甚至没有想过他爹他娘会不会同意。
李凝更觉得奇怪了,说道:“人想出去走一走有什么荒唐?”
王守仁心头一震。
李凝又道:“如果一个人一辈子都待在一个地方,眼前的方寸就是一辈子的方寸,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那才是天底下最荒唐的事情。”
王守仁心头直跳。
他只觉这话仿佛不是阿凝用那轻声细语的温柔嗓音说出来的,而是从他的心里一个字一个字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