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一切都让小环很沮丧。
她觉得自己好像很没用。
但她并不气馁,作为小姐身边唯一的丫头,她必须为小姐遮风挡雨,辅佐她在傅家站稳脚跟。
临海城市的夏天总是潮湿而多雨,今天上午落了雨,下午却短暂地有了阳光,在屋子里憋闷了好几天的小环终于解放了,便拉着白茜羽到花园里散散步。
“……然后,我就看到那个洋婆子了,她生得好可怕,绿色的眼珠子,黄黄的头发,还冲着我笑……好可怕啊,像妖怪似的……”小丫鬟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脸上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还有啊,那个街上的女子,穿得也太羞人了,那衣裳都是纱的,肉都透出来了,穿了跟没穿似的……小姐,你有没有听我说啊……”说到一半,见白茜羽走到她前头去了,她又连忙去追。
昨天她壮着胆子和厨房的丫头一块儿上街去买菜,没想到没走两步,她就吓得魂不附体地逃回来了,好是羞愧了一阵,结果今天又跟没事儿人一样,叽叽喳喳地和白茜羽说自己看到的新鲜事。
“在听在听,张嘴,啊——”白茜羽剥了颗糖,丢进她的嘴里。
“唔!好甜啊!”小环果然不说话了,腮帮子鼓鼓地含着糖,脸上露出开心的笑,走起路来一蹦一蹦的,双丫髻也随着她的动作跳跃着。
白茜羽不清楚小环在直隶时是什么样的,但比起刚到上海时,她看起来都活泼了不少,身上也渐渐没有那股深宅大院里的陈腐味道了。
等糖化完了,小环也找到了新的话题,“小姐啊,你说,上海这地方怎么老是黏糊糊的,还没个好天儿,我前天洗的衣服今天都没干呢。”
“相信我,明天也不会干的。”白茜羽早就习惯了南方的气候,她上辈子没少在魔都待着,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怎么,想回去啦?”
“不,奴婢不想回去。”小环试探地看着她的神色,旁敲侧击地说,“小姐若是这次没名没分地回去了,还不知要被旁人怎么编排呢……”
“报纸上许多登报离婚的,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白茜羽说。
“哼,我看那些离了婚的女人也未必过得好。”小丫鬟想来也是对这阵风潮知道一二的,说得头头是道,“您说,一个女人没了丈夫,就是家里没了顶梁柱,那该怎么养活自己?还不是得低声下气地伸手问男人讨?”
白茜羽不与她争这些,笑眯眯地逗她,“噢,那要是这丈夫在外头花天酒地,这女人可如何是好?”
小环压低声音,郑重其事地道,“这男人嘛,难免三妻四妾,您可不要听那些妖婆子说什么一夫一妻,再拿这个去要求姑爷,不然难免婚后不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