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礼部官员且不论,贾雨村作为孙绍宗的上司,于情于理都不好冷眼旁观,忙笑着端起一杯水酒,道:“孙侍讲,邵宗毕竟是武进士出……”
然而那孙却是半点情面都不讲,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既是个不识得圣人文章的莽夫,又有何面目在这鹿鸣宴上端坐首席?!”
早就听说翰林院的官最是清高自诩,压根瞧不起地方上的‘亲民浊吏’,今儿孙绍宗总算是见识到了。
要知道这孙虽是副主考,官阶却只是正六品,而贾雨村比他高了整整四级!
贾雨村固然被顶的面色不愉。
但孙这话却也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有些举人甚至公然喝起彩来。
而更多的人则是目光灼灼,等着瞧孙绍宗如何应对。
却见孙绍宗飒然一笑,道:“孙侍讲岂不闻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
“哼!”
又不等他说完,那孙便嗤鼻一声,不屑道:“你若是去沙场征战,说这话倒还有些道理可在这鹿鸣宴上,我却实在不知你有何长处可言!”
“若是你想以刑名一道反驳,那也大可不必了,此宴乃我儒家盛事,岂能以法家之学论长短?”
说罢,他将袖子一卷,满面的鄙弃之色,就差指着孙绍宗的鼻子骂‘你丫也配姓孙’了!
其实律法也是乡试必考的科目之一,孙这话明显有些强词夺理,可谁让这是在贡院举办的鹿鸣宴呢?
孔老二至高无上,乃是不可动摇的政治正确!
众人眼见他这一番话,便将孙绍宗逼到了墙角,又顺势封印了孙绍宗赖以成名的‘刑名’绝技,都觉得大势已定,孙绍宗必然无力回天。
谁知孙绍宗却仍是飒然一笑,端起酒杯冲孙举了举,淡然道:“刑名虽是小道,却能让我看出您孙侍讲的短处,既然大家都有短处,你我又为何不能同席而坐?”
“哈哈!”
孙闻言,忍不住先仰头笑了两声,这才不屑道:“真是可笑之极,本官有何短处,竟会与不识圣人教诲的莽夫,沦落到一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