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道:“便是这样。昨儿初七,恰碰上小潮,哥儿虽是走运河,水路多少有些影响。江口的船也是错了这个时刻,东西才耽搁到的今天,叫老婆子着实紧张了两宿——其他倒不打紧,但倘若误了大爷的寿,可就该打了。”
章回笑道:“所以这一老早的,婆婆就亲自看着他们送来了?”
邹氏道:“可不是?我两个眼睛亲自盯着,一样样检点清楚了才叫用车船装了,分别送过府里去。结果点到一半的时候,尹纯也到了码头,我还当中间又出什么漏子,吓了一跳,却不想是少爷今天到家的大喜事!”
章回笑道:“这倒是真的巧了。”
邹氏道:“哥儿说巧,可真有一桩巧宗儿的——我这趟送江鲜,当中恰有着一样好东西。平时也没有,偏今年已经上来,难得又是望大爷寿辰,正好让我们孝敬。少爷倒猜是什么?”
章回微一怔,问:“什么?”略一思索,随即便拍手笑道:“啊,我知道了。是河豚么?”
邹氏忙笑着点头,道:“哥儿猜得最准,就是河豚鱼。今年河豚上来得早,二月初头就肥极了。我家顺小子占了个巧,一口气捉了头茬,足有三四百尾。家里头老太太,还有望大奶奶都是喜欢这个的,我就叫他全送过来。到了日子孝敬望大爷的寿,岂不又新鲜,又体面?”
章回点头,笑道:“是,老太太还有母亲都爱这个。只做得对路,滋味便是好极了。只不过,寻常到底看着险些。”
邹氏听了,忙笑说:“这个哥儿尽管放心。我早叫顺小子提前请了兴隆园的易师傅,‘春河豚秋螃蟹’,最会弄这个的。还有我家男人,这次也从庄子里跟上来,他本也知道怎么弄,到时候就多凑个下手。当间儿慎重仔细了,再加老婆子几个在前头吃给太太主子们看,总管教开开心心,不会有一点事情的。”
章回点头,方才笑道:“如此,果然周到细致,真难为婆婆费心想着。”又问:“天郭公公身子还好?”
这王天郭乃是章家几处田庄的总庄头,邹氏丈夫。听章回动问,邹氏忙笑道:“他好着呢,骨头可结实。”
章回却皱眉,说:“我看大哥信里,说他抱怨而今腿脚不如前头利索,几次都是让王孝、王顺几位哥哥代着到府里。”
邹氏听了,忙笑说道:“这也是由大哥儿的恩典,顾念他年纪,才免了他来回奔跑。其实叫我说,他那都是懒的,仗着主人家宽厚,平日只管嚷嚷腿脚不好,把事情推给小子们去做。但旧年都亏了望大爷,亲自往田头地里查了灾荒实情,免了一庄子的租,庄上都感激得什么似的。就是再懒的人,也知道要带小孩子上来给望大爷磕头。虽说年头上时候已来过了一次,可今年既逢着望大爷要紧的寿,这时候怎么又好赖在家里?一定要再来拜见的。还要到天宁寺诚心上供,求菩萨保佑望大爷长命百岁,多福多寿。”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这一章叫“河阳王的贺礼”……但是应该能够很明确看出来,到底是谁的贺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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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改道这个……当年我太爷就是这么打击儿孙的:“你们学的什么地理?你们连这些(基本常识)都不知道,还敢说学过地理了?”——嗯,在他们那些绝大部分受“传统教育”而充实起来的一代人眼里,我爸这些建国后出生、上中小学的孩子,学校里教的“地理”就是渣渣。偏偏,他们又不愿意再将自己的学识轻易传授给别人了,哪怕是嫡亲的子孙——道不轻传,要拜师、要敬茶,弟子要身心奉献,师长才倾囊相授。如果不是这样一对一全心全意的教学,宁可将最上乘的学问烂在肚里。我爷爷倒是最后回心转意,愿意教人……奈何,天不假年。
风骨、传统,还是老顽固、死硬派,最终最后,总是让人无奈欷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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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格格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