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仍有寒意,拂面而来,吹起傅缙玄黑斗篷的下摆,他神色淡淡,不疾不徐,往前院偏厅而去。
他和傅涣这个异母兄弟,本来就没太多接触。年龄相差大,还有楚姒暗中阻拦,感情是没有的,厌恶倒是有些,因为对方的生母。
要是傅涣死了,问伤心,实话说那是没有的。
但现在傅涣没死,还找到了,该如何处置,就得一个合适的章程。
当然,这个度非常重要。
这些待他看过人再说。
傅缙步伐不紧不慢,很快就来到前院略偏的一处花厅。
花厅灯火通明,门户大敞,里外府卫不少,却异常安静,傅缙撩起眼皮子瞥了眼。
厅内一个十四五的瘦削少年,穿灰色布衣,鞋底沾了些泥雪,侧身微微垂眸坐着。傅涣明显阴郁了很多,从前那个大方明朗的男童,已消失不见。
傅缙冷冷挑了挑眉,缓步入了花厅。
脚步声起,傅涣飞快抬了抬眼皮子,而后迅速垂下。他没动,视线内那双精绣云纹的玄黑缎面大靴在面前经过,落座上首。
傅涣面无表情,只脊背立即绷紧了。
杀母仇人。
傅缙杀蛇蝎继母复仇,这事和他的战绩一样闻名天下。
普通人都有慕强心理,况且楚姒所谓确实称得上毒妇了,这种逆袭传说流窜得比想象中还要快,传着传着,楚姒的恶毒比她真实所为还要夸张太多,简直令人发指,堪称大梁朝开国之最。
倒是有些迂腐酸儒,说什么继母也是母,傅缙枭首行为太过。但类似言论随着张太夫人一封痛斥继儿媳的不慈不孝的陈情书,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楚姒一名,现在是连市井郊野的百姓农人都为之厌恶唾骂。
只是楚姒再恶毒,于傅涣而言,却是一个慈母。这么些年的呵护疼爱,却做不得假。
他如何能忍得?
对镇北侯府,对祖母嫡兄,所有所有的情感,已不可避免转化到另一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