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已经燃起了火盆, 帷幔被人挂起来,一张三折的屏风摆在那里, 桌子上的香炉燃起, 烟雾缭绕,发出好闻的香草气味。
皇帝批改奏折, 纠结了很久, 还是将顾长青召了来, 待顾长青行完礼, 皇帝咳了一咳,跟顾长青扯了些有的没的。
随后装作不经意似地道, “长青啊, 我看你手下那个叫九七的暗卫, 身手好像不错。”
顾长青坐在下首, 单手握拳, 咳了一咳,垂着眼睫, 睫毛抖了几抖,慢慢开口,“确实不错。”
他身体幼时落下了病根, 畏热怕冷的, 天气一冷下来便不大好,时时咳嗽, 身体孱弱又瘦削, 哪怕套上厚重的冬裳, 仍能看出些许单薄来,头发用玉冠束起来,垂落到肩,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 “不知圣上想做什么?”
“你不必反问我。”皇帝叹了口气,“英国公府那边应该已经与你接触过了。”
“你消息这么灵通,何必装傻问我。”
皇上把批奏折的笔放下,起身朝他走过去,“长青,我知你是个重情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你查到了什么,但是肯定与真相不一样。”他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过去,拍了拍顾长青的肩。
“我只能告诉你一句,湘湘没有错,她不该承受这些东西。”
顾长青垂下眼眸,遮住眼中晦暗不明的情绪,只淡淡道了一句,“可是她的母亲有错。”
这话一出,皇帝像是一下子老了似的,连背都萎靡下去,沉默半晌,开口:“都是我的错。”
都是他的错,这些小辈们仍是活在上一代的恩怨之中,不可自拔。
他忽然想起苏怡人的话,仇恨也是力量,会让一个将死之人人挣扎着活下去,并且走得越来越远。
但是她却没说,若是已经可以走下去了,在这世上可以活得堂堂正正,仇恨却像是种子一样扎根心中,越来越深该怎么办。
“你父亲肯定是不愿看到你如此的。”皇帝打破了沉默。
“他会愿意的。”顾长青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手刃仇人,他怎么会不愿意?”
听罢这话,皇帝便知道是再也劝不动了,闭了闭眼,“朕累了,不想再说这些。”
他自称难得用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