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面上戴着狰狞的,刻着青鬼的面具,掩在面具下的视线却跟月光一样温柔地将她浸没,“小姐。”
“你该叫我王妃,淮南王妃。”苏湘湘仰头,敛了眉看他,脸上带着嘲讽,冷冷道,“这都多少年了,也该改改你的称呼罢。”
音色仍然甜美,说出的话却如同锋利的刀刃。
暗卫不作声了,像是被这话刺到,垂下头去,束起的发丝落到她袖边,像是收敛了自己爪牙的凶兽,对着她露出脆弱的咽喉来显示自己的无害。
苏湘湘侧过身,让出地方好让他进来,暗卫悄无声息地落地,跪在她脚边,沉默又温顺。
“帮我绾发。”她慢慢道,垂了眸子,弯腰将手中的牛角梳递过去。
暗卫却没动,低着头,视线落到她脚腕上——脚镣已经将她的皮肤磨得不成样子。
苏湘湘随着他的视线也看了自己的脚踝一眼,意兴阑珊地移开,再次将梳子往他手里递了递,固执地像是个孩子。
直到梳子被接过去,她才微弯了眼睛,些许笑意点缀其中,“你要给我挽个好看些的发髻。”
“也不知道长安最近流行什么发式。”
九七照旧沉默着,只是接过了她手中的牛角梳。
淮南王下令将她禁锢在这院子里,已是七年有余,脚上的铁链却是最近才被安上的,原因是她的哥哥来探望了她一次,哪怕只是站在院门远远看了她一眼。
活动范围又被再一次缩小了,她却无力反抗。
像是个玩物一样被豢养,不,哪怕是玩物,也只是不得自由而已,这更像是报复,像是对囚犯一样,若不是她已经死去的母亲与当今有些交情,她怕是早就被那人下令处死了。
苏湘湘咬紧了下唇,她这一生都浑浑噩噩地过去了,容颜慢慢长开,又悄无声息地逐渐凋零,全是在这小小院落里。
她如今已经不想知道淮南王为何如此对她的原因。
她只是觉得索然无味,这一生就像没活过一样。
她的人生到现在也就短短二十几年而已,前十几年被她母亲养在身边,江南小城里养出的女儿,没什么规矩,母亲不怎么喜欢她,也不管她,就任她肆意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