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醒哽咽着摇头,颤颤巍巍地伸手,想要去抓住尉迟夜的手。
在这样的笑容里,他只看见了离别。
他宁愿尉迟夜用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斜看她,嘲讽也好,轻蔑也好,至少都好过现在。
尉迟醒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他的手早就因为失血而变得冰凉,却还是想要用这双手,去让她感觉不那么冷。
他忽然发现,尉迟夜一直在看自己的眼睛,仿佛想要用一眼,将过去错过的所有年全都看尽。
尉迟醒心里的高楼大厦,尽都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他花了很多年,将自己那些渴望被看见,渴望被关心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他不再渴望得到,而是选择了付出。
人总要花些力气,才能留住自己不想失去的东西,这个道理他是接受的。但现实就血淋淋地摆在他的眼前,他不想失去,世事就偏不让他如意。
尉迟夜的嘴唇张了张,一口鲜血涌了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拭着,一边流泪一遍回答她:“我在,我在,我在这里......”
他其实也不确定尉迟夜的嘴型是不是在叫他弟弟,但他觉得,他此时不回答,往后再多年,也没有机会回答了。
尉迟夜轻轻地笑了笑,眼神中是释然,也是告别。
她也得走啦,即便再想留下。
山风轻轻地拂过尉迟醒的脸庞,在尉迟夜的手无力地锤下时,让他感觉到了泪痕上忽如其来的一丝凉意。
尉迟醒连忙抓住了她的手掌,如同捧着易碎的瓷器,他轻轻地握了握,试图得到她的回应。
可是没有。
尉迟夜就这么睁着眼,看着头顶的天空和盘旋的秃鹫。
这里是她长大的草原,这里是看着她生,看着她死的草原,这里是教会她爱恨,鞭策她成长的草原。
临近生命的尽头,她也还是舍不得这里,包括她不那么喜欢的弟弟。
尉迟醒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都被绞碎了,这种疼痛压得他的脊梁越来越弯曲,他只能把尉迟醒抱得越来越紧,就好像这样能缓解疼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