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母……你怎么了……你说话呀……”刘宏从床上爬了起来,拽着赵娆的衣袖问道,可赵娆依旧哭个不停。
“来人……快来人啊。”无计可施之下,刘宏冲着屋外大声喊道。
曹节故作慌张的从外面冲了进来,他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榻前,接着便跪了下来。
“老仆曹节叩见陛下。”
刘宏愤怒的问道:“曹节,是不是有人欺负我的乳母了?”
“回陛下,刚刚长乐五官史朱瑀派人送来密报,大将军窦武明天将上书奏明太后,请太后下旨废除陛下,老仆不敢惊扰陛下美梦,只能将此事告知赵乳母,却不曾想令赵乳母哭泣不已,老仆知罪。”说罢,曹节弯腰俯首,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刘宏被曹节的话搞晕了,他没明白废除是什么意思,他呆呆的望着跪在地上的曹节,只知道是曹节的话令乳母伤心难过,他刚想开口斥责曹节,赵娆却在这个时候哭着向刘宏喊道:“陛下……窦武这是要杀了您啊!”
刘宏一下子被吓傻了,他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死亡。他还记得父亲死后被人放进一个叫做棺材的木箱后,就再也不会说话了。无论自己如何呼唤,如何哭泣,父亲始终一动不动。然后过了没几天,父亲的棺材就被人盖上盖子,钉上铁钉,最后又被埋进了土里。恐惧一下子占据了刘宏的内心,他还不想死,不想被人装进棺材,更不想被埋进土里。他扑到赵娆怀中放声大哭:“乳母,我不想死,你能不能叫窦将军别杀我啊!”赵娆的臂弯很快被刘宏的眼泪打湿了一片,她紧紧地抱住刘宏,两个人登时哭作一团。
“陛下!”这时候跪在地上的曹节见两人哭的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只要陛下现在下一道旨意,老仆愿意为陛下讨此恶贼,纵然粉身碎骨,老仆也要维护陛下周全。”
曹节的话令赵娆止住了哭声,她先用左手紧紧搂住怀中依旧哭泣不已的刘宏,再用右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滴,然后开口询问道:“曹常侍,您有办法能救陛下?”
“能救陛下的只有陛下自己。”曹节回道。
“那陛下该怎么做?”赵娆追问道。
“只要陛下下旨诛除窦武,老仆自当竭尽全力,但是需要速下决断,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陛下快……快下旨,您有救了。”赵娆顾不上礼仪摇晃着刘宏说道。
等候在寝殿外的一众宦官在曹节的吩咐下立刻行动起来,王甫拿着圣旨与符节后赶往北寺狱释放郑飒。曹节则与其他人拥着刘宏来到北宫德阳殿前,刘宏仗剑而立,赵娆站在一旁。他的周围站满了禁卫与宦官,现在宫内所有人都得知窦武要“造反”了。刘宏就这样等着,等着一个根本不会出现的敌人。曹节转过身,露出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微笑,算算时间王甫他们差不多该到北寺狱了。
北寺狱,这是一座光听名字就使人心惊胆寒的地方。只有皇帝亲自下诏捉拿的要犯才会被关押在这里。所以这里的犯人们总能比在其他牢狱得到更多的“照顾”。狱中的刑具数不胜数,折磨犯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人一旦被关进这里,被快速处决都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因为常年不见阳光,北寺狱中的空气里始终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偶尔有一丝微风吹过,也都会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每个牢房的门上都挂了一个厚重的铁锁,每一个铁锁后面都是一个失去自由的犯人。今天北寺狱深处的一个牢房却有些异样,牢房的大门完全敞开着,牢门上的铁索掉落在地上,牢房内更是空无一人,地上杂乱无章的脚印以及散落在四处的稻草则说明就在不久前,这间牢房里一下子进来了许多人,是他们带走了牢里的犯人,而且走的很匆忙,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锁上牢门。而在牢房不远处的空地上,一大滩血迹尚未凝固,几名狱卒正将一具正在流着血的无头尸体抬到一辆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