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彧思索片刻,淡淡道,“三足鸟。”
“你看,我们终究还是一样的人。”姑娘抿着嘴笑得很开心,“你说的是真相,而我说的是想象,可是唯心的东西一定是不好的吗?谁愿意在茫茫大海中追逐一颗遥远的火球呢?如果你对未来手足无措,不如就去想一想那些最古老的传说。天的尽头海的尽头是归墟,那里有蛟龙守护的宝藏,有骑鲸牧星的巨人。你要做的就是努力地往前走,将所有的不幸都甩在身后,即使未来天寒地冻,也决计不会撒手。
范彧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天与海的尽头终究只是一个传说,等你走得累了,自然也就后悔了。”
“我可不会后悔哦!”女孩儿对着夜空笃定地挥舞着小拳头,“就像我妹妹的经历一样,她被坏人拐走这么多年,谁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呢?谁知道她会不会变了模样?谁知道她会不会加入了强盗一伙儿做着伤天害理的事?可是我不管,她可是…我妹妹啊,这么多年花开花落都是她陪我走过来的,在我面前她永远都是一个小孩子。只要知道她在哪儿,天涯海角的战场我都会去,她…就是我的归墟。”
“我真的很好奇你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么……”姑娘茫然地抬起头望向远方的月亮,“我和妹妹一生都在努力振兴我们的家族,尽管家族已经千疮百孔、受尽唾骂。你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范彧叹了口气,“那你可能只是一个牺牲品。”
女孩没有说话,又回过头去望着天空,面庞隐没在月光的阴影中。
“我该走了。”许久之后女孩轻声说。
“这么早吗?”范彧看了眼怀表,现在才是凌晨两点多,月亮里西边的天空还很遥远。
女孩儿从沙滩上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范彧这才注意到这个神秘的女孩全身早已伤痕累累,旗袍下隐约可见的小腿上有两条触目惊心的伤口,像蜈蚣一样蜿蜒嶙峋。
“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再停留了。天亮之前还要去趟威海。”女孩儿顿了顿,说:“威海是在东北边吗?”
“山东的那个威海吗?是在东北面的。”范彧看她呆萌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你连方向都分不清,茫茫大海怎么走呢?”
“以前都是刘提督判定方向,提督指向哪里,我便打向哪里。”
“那个刘提督应该对你很重要吧?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范彧突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
“名字么?”女孩儿抬起头又一次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提督给我起的名字我早就忘了,那你便和他们一样叫我……定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