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葭听了一路,最后拐弯去另一条街时,才长舒一口气道:“天啊,可算清静了。”
两人从保定结伴而行至现在,是以黄药师自然也确切知晓了她的读心异术,他当即反应过来,饶有兴致地侧首问她:“你方才都听到了些什么?”
李葭掰着手指给他数:“有个穿绿裙子的小个子姑娘说我个子太高了,不及江南女子温婉,还有个红裙子金纱衣的嫌我瘦,像竹竿,不好看。还有一堆人觉得我鼻子眼睛嘴巴哪里哪里都是问题……反正就全是这种。”
黄药师听得想笑:“女子之间的嫉妒之心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我当然不放在心上啦。”李葭道,“我要真信了她们的话,就该因为自己长得太寒碜直接羞愧得跳河去了,但我明明很好看,才不是她们说的这样!”
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黄药师在稍显昏沉的暗巷灯火下望着眼前的少女,忍不住这么想道,但偏偏他也反驳不了这句话。
少顷,他收回目光偏过头,加快了些脚步,道:“光宅寺夜里不接待香客。”
李葭立刻快步跟上,不再多言。
半炷香后,他们俩经过七弯八拐,总算抵达了光宅寺门口。
李葭在来时路上就做好了这地方或许比较破败的准备,但真的看到那高低不平的门槛,以及被风吹日晒至斑驳的旧门匾时,还是相当惊讶。
“梁武帝也算是个挺有名的皇帝了,连我都知道他的故事,怎么他生前故居破成这样……”她站在寺门口,抽了一口气道。
“光宅寺从前也曾香火鼎盛,后来大约是觉得他太晦气,便渐渐无人来了。”黄药师抬脚往里走,解释得很平淡,“近些年寺内僧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他话音落下,两人也抬脚走到了这尽是破败之相的寺内。
佛堂前的古井边,有一弓着腰的老僧正取水,听到他二人脚步声,头也不抬道:“酉时已过,不接香火,还请两位止步。”
李葭偏头看向黄药师,而黄药师难得拿出了恭敬的态度,上前一步对那老僧道:“了嗔大师,久见了。”
了嗔听到他开口,动作一顿,旋即直起身来,也恭恭敬敬地回了一礼,道:“原来是有贵客至。”
黄药师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之后了嗔放下水桶,引他们去佛堂内坐下,说是方丈今日出去讲经了,再过片刻便会回来,还请他们稍候片刻。
黄药师:“了恨大师近来身体如何?”
了嗔说方丈师弟的身体很不错,吃得好睡得好,日日都有功夫问棋,前几日似乎还参悟了一局残谱,一高兴就答应出门给人讲经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