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今年十七,二姐十五,苏婵儿只有十三,今年还没有过,二姐便恰巧不在秀女之列,但长姐却既无婚约,也到了年龄,已然是秀女之列了。
才起身,周围就议论开了。苏婵儿虽不留意,但也听得了只字片语,那些没有适龄女子的官员们,议论的大多是长姐。听他们的分析,长姐必将入选,皇上必须给天下一个交代,长姐是功臣之女,理应被册封。
这么说,长姐的下半生,便是这样注定了的!
爹爹和娘亲自然也知道这一层,虽说他们可能早就知道了,但是还是忍不住泪光盈盈,才重聚那么一刻,便要再次被分离,苏婵儿心里也是酸酸的,虽然说长姐平日待苏婵儿他们严厉,但苏婵儿他们姐妹三人自出生后便没有分开过,哪经得住这骤然的分离。
长姐脸上更多的是吃惊:“爹,娘,刚才你们与皇上的话,就是这个意思吗?”苏婵儿心惊,爹娘果然早就知道。
“不错,绮雪,三年一选秀是祖制,而且……我苏家长女必将入选,嫁为皇妃。”爹爹叹了口气道。
“爹,真的没有办法吗?戏文里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叫长姐嫁给一个注定要有三千佳丽的男人……”二姐苦恼道。
“慕玉慎言!”长姐环顾四周,好在二姐说的轻,倒也没人注意到苏婵儿他们这边,“天下女子都是皇上的,不敢有任何怨言!”
“是,长姐。”二姐吓得缩了缩脖子,苏婵儿也被长姐突如其来地严峻吓到了,连带着,也被那所谓的天威,吓得不轻。
宴会还在继续,只是苏婵儿他们一家都没有了观赏节目的兴趣,原本应当欢乐的宴会气氛,似乎也因为那道圣旨,染上了几分离别的哀愁。
但是,大家都还在欢笑,因为这是皇家的宴会,是不许表露出半分的不属于皇家要求的情绪的。舞娘们使劲地舞,歌姬们没命了一样的唱,似乎要用狂欢来让人遗忘离别……离别即寂寞。丝竹之声也仿佛要将人们的记忆洗掉……
忘掉将要的离别,忘掉将来的后宫纷争,把一切都忘掉……
或是,皇家要用这狂欢来遮掩一切哀伤的气氛,做出一个歌舞升平,做出一个君臣同欢!可是君与臣,哪个是欢的呢?
台上是戏,台下何尝不是戏。一上了妆,自己的喜怒哀乐,便被抹掉,哪怕连皇上也是如此,身不由己,除非他不想做一个明君。
爹爹在笑,娘亲在笑,姐姐在笑,苏婵儿,也在笑……
笑到,泪水滑落,还在笑,就像是浑然未觉的木偶一样,只有笑,这一种表情。
其实,苏婵儿不想笑,苏婵儿只想抱着长姐哭一场,但是她不许苏婵儿这样做,她叫苏婵儿笑。而她自己,几乎忍得咬破下唇,也只能欢笑。
忍,或许是在这个地方必要的生活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