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长安就是另一个极端,建设时异常随性,先大致用黄土围了城墙,随后便在城墙范围内挑选看得上眼的地儿,圈地建宫。
长安城内给建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左边有桂宫北宫未央宫,右侧有明光宫等,中段还夹杂着大武库,东西二市挤在犄角旮旯。
车队从厨城门进,途经横门大街,再往里就是东西二市,二市中间留条宽阔的行道,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行人退散!行人退散!”在城内逡巡的将士纵列道两旁,把挑担前行的小商贾手艺人驱至两侧,这些在长安城中见惯市面的小老百姓毫不惊奇,最多步子快些,对迎面扑来的车马无感。
除非白龙微服贵人出行,否则行人是万万不会兴奋的。
入长安城前江观潮还是有点兴奋的,到底是汉代的长安城啊,走南闯北的商贾口中,长安九市何其繁华。但等真入城,他就兴奋不起来了。
放眼四周,多是黄土小屋,宫殿远看气势恢弘,近看却很粗糙,瓦片木梁土墙,灰扑扑的。
至于酒肆食馆,人烟不很罕至,也多不到哪里去,尤其是酒肆,法律明令禁止超过三人群聚饮酒,就算是喝也是打了带回家去,门前冷落鞍马稀。
江观潮笑容渐渐消失:有点小失望。
张骞志得意满,刚想跟江观潮介绍一番长安城的繁华,扭头就看见人的表情。
张骞:啥表情?
江观潮:失望的表情。
车从角门插入未央宫与武库中间,江观潮跟着考工处的车。封个农官工匠之类的小官职并不需经过多重步骤,一纸文书便可,除了当事人只有任职的部门官员才知晓。
论官职,江观潮无非就是在考工处和大司农间选一,考虑到大司农中不仅有农官,更多是管理国家财政之人,朴实的农官反而很少,刘彻便直接把他塞进考工处。
匠官欢呼,农官衰脸。
曹公是跟江观潮他们一起回来的,人下马后便亲自带他在错综复杂一座套叠一座的院落中绕。考工处是实干的部门,花红柳绿那都是没有的,只有黑铁黄砖打铁的工匠精壮的肌肉,曹公介绍各小部门的语言也干巴巴的,无非是“这里是某某某”“此屋是做什么的”,语言跟他本人一样,干得像柴火。
最后,两人在院落前停下来,曹公说:“念你方从河东来,在长安城中暂无落脚之地,便先住在我考工处的陋屋中。”他加上一句生硬的关切,“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江观潮领会了他的好意,不住感谢,等人走后好好打量一遍光秃秃的,没有牌匾的屋室。
他也终于,当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