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彻进来了,曹禄识趣地去外间守着。
周元昉身穿白色中衣坐在床边,目光阴沉地盯着阿彻。
阿彻并不怕周元昉,至少现在他不怕,一个人若阴晴不定,脸上表现出来了,旁人便可以提前防备或改变与他相处的对策,可怕的是那种将所有喜怒哀乐都藏在心里的人,譬如正德帝、皇后,譬如大皇子端王,譬如,内阁首辅沈复。
“你来做什么?”一片沉默中,周元昉最先沉不住气了,瞪着阿彻问。
阿彻笑了笑,打开手里的书册,让周元昉看。
周元昉低头,就见书里夹着一片金黄的树叶。
周元昉莫名地看着阿彻。
阿彻跪坐到周元昉脚边,托着书册道:“这是去年阿满送我的,侯府种了几颗银杏树,阿满说这片叶子最漂亮,要送给哥哥。我娘还告诉我,说阿满拣到树叶后就藏起来了,一直等到我回家,她才将树叶拿了出来。”
周元昉再看那金黄的银杏树叶,突然很嫉妒!
他送了阿满很多东西,阿满却从来没有送过他什么,除了当年送他的两个大包子。
“如果殿下肯息怒,我愿将这片树叶送给殿下。”阿彻抬头,目光诚恳。
周元昉抿抿嘴唇,眼里的戾气几乎已经全消失了。
阿彻笑着合上书。
周元昉瞥见书名,奇怪问:“你在看《道德经》?”老子是古代大贤者,周元昉曾经想读读这本,但父皇与夫子都说他年纪还小,不必急着读老子。
阿彻道:“我也是随手翻翻,多有不懂之处,但白日读到这段,颇受启发。”
说完,阿彻翻了两页,指出一段文字,让周元昉看。
周元昉一边看,一边低声念了出来:“将欲夺之,必固予之。是谓微明:柔之胜刚,弱之胜强。”
等周元昉的声音落下去,阿彻道:“我还没去请教夫子,但我认为,这句可以理解成,两方相处,当我处于弱势时,如果我想要从对方手中得到什么,那我可以先送对方一样他想要的东西,对方满意了,我再开口便容易得偿所愿。如同现在,我想殿下息怒,先送殿下一样殿下心仪的礼物,殿下一高兴,事情就成了。”
周元昉看看阿彻,再看手中的书册,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