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仰慕你文字与才学的万千少女之一。可我兴许也与她们一样,也许仍能在千帆过尽之后仍爱着你不再美好的皮囊,却没法容忍我与你的子女日渐困窘的生活,更没有精力去安抚陪伴你急需理解与尊重的灵魂;甚至在离开以后,不懂得该如何整理你的著作。
于旁人看来这是多么简单的事情,而我却做不到。我将有自己的事业,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将你视作全世界唯一的神祗。
甚至甚至,因为我的事业与身份,而不得不将你全副才华与理想悉数禁锢、埋没。
我不知道比起上一个故事来,这一个故事是否会变好,抑或更糟糕。
兴许,我不止无法成就你,甚至会加剧你的痛苦。
亲爱的言桑先生,请一定答应我,不论未来遭遇何种状况,都请千万不要落魄成这样。
亲爱的言桑先生,请多爱自己。寄生于世,未必要求别人懂得。能做自己喜爱的事,再孤独也舒服。
亲爱的言桑先生,在未来某一日,我会将手中所有书信都寄回给你。但请允许我自私的……留存了一些与你有关的小小物件,与你亲笔签名的信封,只因我太过喜爱你,比你所能想象得到的要多得多,更要久上许多年;甚至长过你我相识的年岁,长过我诞生于世至今的时间。
我只是你人生之中微不足道的小小过客,而走进那间书房见到你笑容那一刻,那一刻于我便已弥足珍贵。
我常常在想,和爱情有一点关系么?
可我想到斯普雷河的冰激凌与周末开往无忧宫的电车,想到马赛码头的朗姆酒与醉鬼,想到列坦号,想到荷兰水、电车与《大都会》,想到荔枝红灯光里的男男女女,想到大雨滂沱的海岛与午夜铜制电话机,你所知淋湿的泰迪熊玩偶,与你所不知道的小小金锁……这就是为旁人所不知道的,属于一九二七年那个夏天林楚望所能与你共同拥有的唯一的不朽的故事,言桑先生。
敬礼
安好
己巳年五月三日
楚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