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餐时分,弥雅的电话即时拨往葛公馆,绘声绘色描述了切尔斯如何驾车飞奔至码头上,趁艾森贝克号准备起航跳上客梯,随客梯收拢入船身以后,直奔甲板。众目睽睽下,热吻正在甲板上同父亲与亲朋好友挥泪作别的真真。
薛老爷子大约会气的当场吐血三升。
想起这画面,楚望直乐个不停。
“之后呢?”楚望问。切尔斯公务在身,总不至于两手空空同真真一道坐船回不列颠去。
“一路停靠皆是英属地,切尔斯当然可以随时回来。至于那时候有没有厚着脸皮劝动真真一道返回,还真说不好。”
真真短时间内会不会回到上海她不知道。不过另一个人自今天起,便要离开很长时间了。
晚餐过后律师上门拜访,葛太太叫上她一道去仓库清点嫁妆,一部分划在她名下存入香港汇丰银行;另一部分小物件小首饰便让她贴身带着。
那些个什么字啊画的一一放进箱笼亟待存入银行,每搬一样,律师便划掉一行。
葛太太甚为诧异,只因她发现嫁妆所估总额与律师函相差不离,却只差一样东西,林俞忘记从他姐姐处讨要,故才落得这般下场。
她喃喃道,“他这样重亲情,为何偏偏对她与你这样坏?”
搬得差不离了,葛太太拉开一只首饰柜,让她挑好看的首饰贴身带着。
她一眼便见着一只十分眼熟的金锁。含金量并不高,也并非出自名匠之手,这屋子里任何一样东西都可轻易将它价值比下去。可是楚望却背的出它的来历:“值故友大婚,虽贫病,斯应仍携妻访友。妻见新妇貌美柔和,甚喜,即脱金锁赠之缔婚约。是年,乃光绪三十四(一九零八年)三月初四也。”
那年年底斯应举家流离日本,第二年言桑出生,五年后有了林楚望。
于是便开始这一段让后世众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她将金锁收至怀中,别的东西再不看一眼。
他也有一样她所赠的独一无二的东西。她也讨要一样于她而言当今世上举世无双的物件,不算过分吧?
至此将这段两家恩怨、二人往事也划上完整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