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有听见带队连排长的任何口令,队列上的缺口迅速就被后排的人面无表情的补上,仿佛倒下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截木头。
40步!叛军还在火急火燎的上弹。
30步!他们甚至连对面衣领上的扣子都看得清清楚楚,手脚已经开始发软,如何还能完成火绳枪的装弹程序。
20步!两声短促的鼓点,各队队官闻声下令,“立定!瞄准!”
几百根枪管几乎近得要戳进叛军的鼻孔,纵是此刻仍一铳未放,几百支平放的枪管探出密密麻麻的枪口,而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个距离上,这些黝黑的枪管俱是索命的黑洞,出于求生的本能,几乎每个叛军都拼命想缩到同伴的身后。
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一声令下:“开火!”
线列上方腾起一线烟雾,叛军上方腾起一线血雾。
被贴脸射击的后果是灾难性的,要知道这个年头的火枪命中率,往往两支人数相仿的部队在百步外对射个把小时,死伤都不到百分之五,然而距离拉近到二十步,一轮齐射足以干掉十停中的三停,甚至更高。
王保连想都不用想,径直下令,“冲锋!”
悠扬的笛声骤然急促尖锐,鼓点也拼命地加快节奏。
收到鼓乐信号,明军齐声怒吼,“杀!”不再顾忌队形,擎着刺刀径直撞入方才制造的硝烟迷雾中。
突破迷雾,一片乱军之相映入眼帘。不,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而已,在整整齐齐倒下的尸体后方,惊慌失措的人们早已丢下手中的武器,四处逃散,待明军追上去干掉几个腿脚慢的倒霉鬼之后,再抬眼一看,他们已经跑得漫山遍野,都不知道要怎么追好。
“行进至二十步贴近射击,继而一轮冲锋击溃,几乎和操典描述一模一样,德旺将军麾下的黎兵不愧是打老了仗的精锐。”方柯赞道。
王保走近那杆“清君侧”的大旗,抽出战刀,一刀劈断那几乎有儿臂粗的旗杆,听见方柯的赞叹,不屑道,“对付此等土鸡瓦狗,若是开了第二枪算我输!”
“我手下都是步兵,这后续的抓捕就不参合了。”
“不劳德旺将军,后续的事情由我司自会处理。”
方柯正欲拱手告辞,刚一回头,只见远远的城郭中一柱黑烟升起,在晴天里分外明显,他的鹰眸骤然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