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长鹤面色不改,居高临下,一字一字道:“他就在这求如山上,等到他该来的时候。” “那他什么时候该来!” “等到该来的人都来了的时候。” “该来的人都已来了,我为什么还不见他?” “该来的人就该知道等待。” “我已经等的够久了。” “那他马上就到!” “马上?马上又是什么时候!” 人虽多,大殿的空气却又冷了下来。 “呵呵。”忽然一阵风铃般的笑声,刘璃竟又踱步走了回来,道:“马上,当然就是很快的意思喽。” 刘璃冲凌风公子微微笑着:“你很快就能见到白寒了。” 凌风公子盯着刘璃,道:“莫不是公主殿下知道些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心里有鬼的人才会坐不住板凳。” 刘璃目光缓缓扫过在座所有人,目光每过一处,就好像雨露被春风拂过,人们立刻挺直了胸膛目光炯炯,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刘璃眼中的讥笑更浓。 “公主此言差矣,心中有鬼的不是我等,而是白狼,他心中若无鬼为何到此时还不敢现身?” 刘璃微微一笑,她身后的议论声已经起来了。 你可以管住一个人的行为,却总是堵不住别人议论的嘴。 贪婪的心会让人忘记一切,欲望简单的人甚至能骗得了他自己,他们甚至还真的会觉得自己是绝对正确的,正义的。 仿佛刚刚死去的那个少年与他们毫无关系,人就是这么健忘。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在暗处,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法尚不责众,我又何惧之有? 他们换了一种‘柔和’的方式,你既是公主,便向你讨要个说法: “太好了,幸好公主殿下现在还没走。” “公主一直让这帮妖怪招待着,那公主殿下,白寒在哪啊?是不是已经逃了?” “对呀,我都要等的累死了。” “哈哈,我等汹汹而来,正道神威之下,我看他肯定是早就逃了?” “那也一定是夹着尾巴逃的。” “哈哈,哈哈,说得对,说得对,人家可是妖狼呢,大尾巴狼。” 笑声已连成了片。 “锵”剑鸣高昂,突然有人按剑出鞘。 大殿之内立刻像是被寒风扫过,所有人立刻都没了声息。 声音突止,又传来了一声斥喝:“鄙俗之人,狂妄无知!公主也岂是尔等敢随口议论的?” 循声而去,人们纷纷转头,喝声来处竟是一个中年书生,一脸病弱憔悴不堪,但怒声昂然中气十足。 剑,肯定不是他拔出来的,他的手里只有一卷书。 “锵” 所有人都猛地一惊,一片片人愕然的向四处张望。 是长剑归鞘的声音。 他们还没来得及辩听出方位,突然又传来一片惨叫声,然后才看见了一片淡淡的血光。 惨叫刚起又都生生顿住。 然后就是尖叫声。 十七八个人,有老有少,在人群中各个不同的方位同时伏尸,血染五步。 尖叫声又顿住,人们已掩住了嘴,瞪大了眼。 甚至没人敢去寻找出手的人,一动也不敢动。 高旷的大殿像被鬼魅盯上的一般,阴冷的气息不由自主的从脚跟直传到脑后。 现在人们总算是已完全知道了公主的威严!自己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角色。 刘璃轻轻笑了一下,还是很和善的笑容,可人们却觉得她更像是魔鬼。 她笑道:“哪位有话,请上前来说?” 半晌,无人答话。 现在他们已恨不得缝上自己的嘴巴,狠咬着舌头,让疼痛使自己的脑袋清醒些。 背后趾高气扬,面对面时又没有了勇气,心恕大师默念了一声佛号,那慈悲的面容仿佛也是在为他们悲哀。 江湖人杂,不怕死的却并不多,敢随口议论的大部分都是些没家没业没势力,到处混饭,只为凑个热闹,捡个便宜而来的,可没命的便宜谁也不敢拣。 大殿里冷的就好像是外面的寒山。 凌风公子的脸也又沉又冷。 刘璃已准备离开,张亭一和血道人还在等着她。 她刚刚迈开腿,却忽然有一人上前,躬身道:“公主殿下切勿离开。” 刘璃微笑道:“你有事?” 是个中年人,一撮小胡子,面白如粉,衣着华美站在了两排人中的最前面,手里还端着一个紫砂的茶壶。 这人道:“诺大一个求如宫,主人竟不知何处去了,竟敢如此怠慢公主殿下,真是岂有此理?” 刘璃微笑。 这人继续道:“二位道长法力无边,自可寻得冥鬼王并降伏之,公主如果同往,刀剑无眼,恶鬼实凶,实在是危险之极。在下诚为殿下计。” 刘璃依然微笑。 “而且现在群龙无首,公主殿下若是离开这里岂不又没有了主事之人?” “所以,在下真心希望公主殿下能够留下,在此主事。” 很多人都不解,这个云仙堂的智囊,杨景先生,为何要在此时出头,为何要说这样一番话? 他难道看不出公主与俞长鹤白寒是一伙人? 还是说,别有用意? 那些站在最前排,最有身份的人,眼中都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刘璃似也在思索。 突然。 不知在哪里传来一声大喝:“谁说求如没有了主人!” 大殿高旷,余音不断回荡。 人们惊慌地四处张望,杨景一声大喝:“谁!” 话声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地向殿门口看了过去。 殿外隐隐的雷声中,一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我!” 一头金灿灿的头发熠熠生辉。 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