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之故意调侃他:“师父是想多饮些纯酿吧。”
“更好的酒我也喝过。”清静君道,“这酒既然是小灯送来的,左右是个心意。我喝了他的酒,也好叫他知道,无论他走到哪里,至少在风陵还有个家。”
说到此处,清静君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下垂眼里透出一点薄红的泪意来:“我近来总是这样困倦,大概是春困吧。”
徐行之毫不客气地:“是师父饮酒过甚了。恕弟子直言啊,师父这般贪恋凡间之味,何时能修得‘无为’至境,羽化登仙?不如早些戒了酒吧。”
清静君略有委屈之色:“戒了酒,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徐行之:“……”
行行行,您是师父,您最大。
清静君又道:“再说了,我不想成仙。”
“为何?”
清静君温柔笑道:“行之还小。师父一走,谁来照顾行之呢。”
徐行之简直哭笑不得:“得得,师父,我又不是重光,都这么大了,还要人照顾着。您这话啊可千万别叫师叔听见,不然他必定把您这多年不飞升的事儿都记在我头上。”
清静君笑了,慢吞吞地回护广府君:“……溪云没有那么无理取闹吧。”
徐行之想,在师父这种温吞和顺的人眼里,这世上有无理取闹的人吗。
清静君也的确是倦了的模样,推一推他的肩膀:“你回去休息吧。”
送走徐行之,清静君返身回到青竹殿内,关上殿门,缓步行至蒲团前,盘腿坐下,调息入眠,不消片刻,就已经将意识沉入识海之间漫游,好攒积精神,消乏解困。
然而,当清静君浸入识海不久,他本该沉睡的身体却隐隐发生了变化。
——他颈间似有一道虫行之迹涌过,在那半透明的皮肤下,依稀可见青色的颈脉在不正常地蠕动。
清静君睁开双眼,摇摇晃晃走下地来,光足曳袍,走到一面铜镜之前,方才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