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鄙夷道:“人要记得知恩图报,而你却全然不记得我对你的恩惠,还要来问我,枉费佛祖如此信赖你。”
道殊仰了仰头,优美的脖颈上的喉结轻轻滑动了下,吁道:“罢了。”他站了起来。
我亦跟着站了起来。
怎知我或许是在垫子上跪坐得太久的缘故,一站起来忽而双腿没了知觉,身体直直向前倒去。幸得道殊站在我面前,及时抱住了我。
我面皮径直撞在道殊的胸膛上。他胸膛虽硬,衣裳却很柔软。
待到我腿找回知觉了,道殊却还是一直抱着我,不放。
我推了推他,问:“你莫不是也腿麻了罢?”
道殊在我耳边呵着气,唤了我一声:“流锦。”
“怎么了?”听他有些淡而凉的语气,我忽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胸口一紧有些闷得难受。
道殊抱紧了我,低低呢喃着:“佛说,你我缘浅……你信么。”
莫说缘浅,就是缘深我也是不信的。缘它是个什么东西?在这之前,还从来没有谁告诉过我,相聚与离散其实需要缘分。
我从来不知道的东西,自然是不信的。
我回抱着道殊,手环着他的腰,这种感觉很舒服,似乎觉得整个人都充实了,再无那种空落落的意味。想来我还是头一次这般抱他,权当是给他一点慰藉。
我反问道:“那你在佛面前说你不信注定,难不成只是说来诓骗自己的?”
“确实是不信的。”他道。
我收了收手臂,想抱紧他,不晓得为何,就是想抱紧他。或许因为眼下道殊是个低落的人,我理应安慰他。我道:“那为什么那些老家伙说你我缘浅,你就要信呢。你不是说要执着过了,才对得住最后是个什么结果吗。”
良久,耳畔传来道殊的一声浅笑:“流锦说得甚是。”
见道殊重新露出笑颜,我顿时生出一种“我很有才”的感觉来。具体说了些什么,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太能领会,大抵是说出的话越是高深越能使人信服。
这就是自作聪明的世人啊。就是神仙也无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