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面色燥红,眼里似要喷出火来,却仍是难掩那深深的恐惧,好一会儿,才勉强定下心,问道:“此事是真是假?”
曹化淳战战兢兢道:“京师诸营,累受皇恩,怎么也不可能从贼,应当是谣言。”
崇祯心里稍有安定,点点道:“密切关注信贼、闯贼动向,着京师各营,严加戒备,不使信贼得逞,还有,凡是妄谈国事,传布谣言者,一律禁止,倘有替流贼散布消息,煽惑人心者,一律逮捕,严究治罪,东厂务须与锦衣卫通力合作,严密侦伺,不要有一个流贼细作混迹京师,剿贼大事,朕自有部署。”
“奴婢领旨!”
曹化淳赶忙磕头应下。
崇祯也不愿继续这个揪心的话题,改口问道:“对洪承畴的事,臣民有何议论?”
前几日,崇祯想将洪承畴全家下狱,妇女和财产籍没的时候,是曹化淳求的情,洪家也会做事,暗中给他和吴孟明送了贿赂,这时,趁机替洪家说话:“洪承畴辜负圣恩,失节投敌,实出京师臣民意外,臣民因见皇爷对洪家并不究治,都说皇爷宽仁,实是千古尧舜之君,洪承畴猪狗不如。”
崇祯叹了口气:“洪承畴不能学文天祥杀身成仁,朕只能望他做个王猛。”
王猛深受苻坚宠信,曾劝苻坚不要图晋,由此可见,崇祯的下限已经很低了。
曹化淳附合道:“皇爷说得是,京城士民原本对洪承畴十分称赞景仰,如今都说他恐怕连王猛也不如,老百姓见洪家的人就唾骂,吓得他家主人奴仆不敢在街上露面,整天将大门紧闭,老百姓仍不饶过,公然在洪家大门上涂满大粪,还不断有人隔垣墙掷进狗屎。”
崇祯只觉心头大快,露出笑容,问道:“工部将祭棚拆除了么?”
曹化淳道:“启奏皇爷,不等工部衙门派人拆除,老百姓一夜之间就拆光了,那些挽联挽幛,礼部来不及收走的,也被老百姓抢光了。”
“哦?没有兵丁看守?”
崇祯讶道。
曹化淳捡着崇祯的喜好道:“人一听说他辜负皇恩,降了鞑子,兵丁谁还看守?再说众怒难犯,兵丁乐得顺水推舟,表面做个样子,吆喝弹压,实际跟着看热闹呐,听说洪承畴的灵牌,被一个兵拿去撒了尿,掷进茅厕坑中。”
“嗯~~”
崇祯心怀大慰,捋着胡须道:“国家三百年恩泽,京师民气毕竟可用,行了,你退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