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隧道的时候,眼前猛然一暗,这个隧道竟然真的没有安置任何照明装置,但是车辆的行驶仍旧平稳。不过,突如其来的黑暗,仍旧让乘客们窃窃私语起来。在眼睛习惯了黑暗后,我看到对面座位上的人把身体绷得紧紧的,显得十分紧张。直到车子停下来,这几个人就好似受到了惊吓,想要站起身来,但屁股刚离开座位,又顿了下去。
浓郁的黑暗包裹着我们,即便是我,视线也无法企及十米之外,紧跟随在后方的车辆也没有开灯,却可以一直和我们这辆车保持距离,我们和前方的车辆也应是如此。努力集中视线,也只能看到后方车辆的车头轮廓,看不清细节,仿佛影子一样,边缘似乎融化在黑暗里,更别提看穿前窗玻璃后的司机了,我连个人影都分辨不出来,但是,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那里的确是有人的——两个人,一动不动,身体挺得笔直,或者说,有一种僵硬的感觉,让人觉得和正常人的感觉不太一样,说是饱经训练的军人,又不太一样。
进入隧道后,本来微小的异常就越发凸显起来,不过,直觉上没有太多“神秘”的味道。
停下的车辆又开始前进,从身体的感觉来判断,是沿着一条螺旋向下的道路前进,四周的气氛只剩下车辆行驶的声音,反而安静得让人不由得胡思乱想,口干舌燥。一路上情绪平淡的妓女这个时候也抓紧了我的胳膊,几乎将整个身体压在了我的身上。她用手抚摸着我的胸膛,一路向下,似乎这样充满职业味道的动作,是下意识的,可以让她的心灵平静下来。我没有阻止她,也没有侵犯她,只是紧紧抱住她,即便她只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妓女。
她的呼吸渐渐从沉重变得平缓。她没有对我说些什么,就像是不需要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光亮随着车辆的前行,再次徐徐提升起来,那并非是通常那种光源就在前方,而自己等人正在逼近的感觉。光亮从出现到明显,是潜移默化的,难以在第一时间意识过来的,当其他人察觉到自己已经看到了更多的东西时,距离光亮的初次出现,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这是很奇妙的感觉,我也是第一次遇到,不过感觉这些光其实是由这条螺旋向下的通道自身发出的,并非是由哪几个固定点的光源,而是整个通道其实都在发光,只是越往下,这种发光的亮度就越加明显。
车辆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抵达一个宽阔的地下广场。整个广场的大体骨架是由金属构成的,这么形容,是因为在不少地方,仍旧裸露出岩体,而这些空余的部分十分杂乱,如果将金属区域视为华丽的衣服,那么,这些暴露出岩体的地方,就像是丑陋的补丁。已经有人在等着我们了,都是些军人打扮,全副武装的家伙,不过和平时看到的美利坚军人有许多区别——不仅仅是在装备和军装上。更在其人散发出来的气质中,有一种和这里的岩石金属相互衬托的冷硬。一眼就能让人觉察出来。他们和普通的军人不能混为一谈。
我们一个接一个下车,在这些军人的命令下整队,没有人敢于违抗或懈怠这些人的命令,因为他们散发出来的气息让普通人感到惊惧,就连总是表现得淡漠又放荡的妓女。也不敢用那种散漫的态度面对这些军人。我倒是不怎么在意,但也不觉得有必要表现出一副刺头儿的样子,不过,在其他人忍住打量环境的目光时,我却毫无顾忌地扫视着四周。在我们前方抵达的人们,以及在后方陆续抵达的人们,都接受了同样的管制,整个场面诡异的肃静。让人眼神闪烁,心里发慌。
我的行为相对其他人来说有些肆无忌惮,理所当然地引来了一些注意的目光,不过,这些古怪的军人们除了投以格外的注目之外,没有更多的动作和言语。每一个车辆被凑成一支小队,在军人的引领下,和其它小队集中在一起。没有人发问自己要被带到哪里去。这里古怪的味道,让人只能将疑问咽在肚子里。总之和他们走就对了,既然一开始就是政府的授意。那么就糟糕不到哪里去——我觉得,这样的想法在大多数人的心中都是有的。
后继的发展,没有任何剧烈的转变,古怪没有带来危险,一切就如同流水一般平淡自然。我们被领到一排排简化宿舍中,负责人很快就从那些生人勿近的古怪军人。变成了相对更为正常的女性文职军人,她们的态度明显温和许多,不介意一些问题,但也明确表示不打算回答太多的问题。经过她的讲解,所有人都知道,在未来至少一周的时间内,自己等人就必须住在这种刻板简单,但生活设备和常规家庭相仿的宿舍中。
两个人一个房间,先按照自己的意向找同伴随意组合,如果有剩下的再进行强制分配。这些房间都是一个制式的,高三米,长五米,宽四米,两个人住稍显狭窄,但也算不上很艰苦,房间的生活设施中甚至还有空调和冰箱。我和妓女自然而然凑在一起,进门后立刻反锁了大门,妓女查看了一下墙壁和门缝,对我说:“隔音性很好。”我点点头,随意扫视着房间里的摆设,有双层床,电视机,空调、冰箱。衣柜也好,桌椅也好,乃至于双层床不是可以拆分就是折叠式的。厨房和卫浴合并在一起,只用一扇毛玻璃门隔离起来,不过,水龙头却是分为两个,一个提供热水,一个提供冷水。
除了空间和样式比起外界的生活水平稍逊之外,在生活功能上倒是比大多数普通家庭的家中更充分。
“银卡就是住这样的房间吗?”妓女抱着手臂,托起自己的胸部,有些失望地嘀咕着。
我已经放下行李箱,没有理会她的抱怨。从下午到现在,频繁的事故和地点迁移,让我也觉得该是松口气的时候了。至少,在这个针对性修建的避难所里,短时间内不会有更多的麻烦出现。可以平静地度过地表上剧烈的变化,让我难以产生任何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