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阵,肩膀一紧,水花声哗啦啦地响起来,富江拖着我游向岸边。等我们相互搀扶着上了岸,回头望向河水上游,已经再也找不到曾经落脚的山腰,也看不到那栋孤零零的农舍了。我们已经离开了很远吧。
空气中没有任何异动,只是一个普通的清新的山中清晨。祭坛和螺旋节点毁灭时的景象在脑海中如流星般划过。死了那么多人,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无论隐藏了多少秘密,神秘的地下基地也再不复存,除了我和富江以外,还有谁能活下来呢?是的,一切的确都结束了。那些血腥、诡异、秘密和牺牲,全都埋葬在深渊一般的地底。
我想起桃乐丝,那个女孩在最后一刻,还是将自己当成了力量增幅的极品。我必须承认,自己从来没看穿过她,完全不了解她的想法,也无法判断她到底是怎样的人。她不是江那样的人格分裂者,但是她的精神世界同样复杂。
她还活着吗?
她应该有百分之五十的生存几率。
富江将已经终止运作的刀状临界兵器插在河岸上,在我身边坐下来,突然把一个小熊玩偶递过来。
“这是……”桃乐丝的血腥玩具。
“她可没那么容易就死掉。”富江说,“去照照自己的脸吧。”
我迟疑着接过小熊玩偶,走到水边,垂头去看自己的倒影。发丝上的水珠滴在河面上,泛起一阵阵的涟漪,荡漾的人影轻轻摇晃起伏。
我的脸……
我惊讶地张开了嘴巴。为什么一开始就没觉察到呢?
右眼是翠绿色的,明亮中带着稚气。那不是我的眼睛,是桃乐丝的。我看着倒影,她似乎也在用这只翠湖般眼睛,在河面的倒影中静静地凝视着我。
原来是这样啊。刀状临界兵器刺穿女孩的胸膛后,她的确化作血液进入了我的身体。我的右眼原本已经在高度负荷下彻底粉碎,可是之后又再度生成。原来让它再生的并不是体内的“江”,而是桃乐丝。
我轻轻触碰这只右眼。她没有死吗?她和“江”一样,变成了“丝”吗?
我眨着右眼,并没有什么独特的感觉,左眼也一样。
她们似乎在体内安静地睡着了。
我站起身,端视手中的小熊玩偶,似乎感到一种生命的温暖。突然,它似乎动了一下,是错觉吗?
我惊讶地看着那个纽扣状的眼睛,它一动不动,的确只是个玩偶呀。头顶上传来扑勒勒的声音,一个黑影落在我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