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适逢朝会,城中巡防照例加了码,难得无雨的西市商铺摊贩热闹,肃王府的车驾就停歇在街口,马车旁规规矩矩地戳着一位肃王府的小将士,抻着脖子紧张地盯着不远处香烛铺子的方向。
念儿以往常能见着长宁宫进香礼佛时的热闹架势,烧香拜佛的讲究念叨得头头是道,一拍胸口大包大揽的就把置办物件儿的活计揽了下来——杨不留自打肃王离京伊始就有点儿不静心,索性由着这小丫头去,她自己漫无目的地四下张望,琢磨着五军营巡防与以往不尽相同的左一趟右一趟。
而此时,街口暗巷悄无声息地钻出两道黑影。两人流里流气地停在街巷口,一前一后的打量着巷口这辆马车。
车驾宽敞,却算不得富丽堂皇,没太多珠宝缀饰,车厢上倒是嵌了几片玄铁装点,就连车夫衣着也是轻便的甲衣,京城里多数名门望户动辄一队人马簇拥着出行,这么稍一琢磨便认得出,这正是从平日里鲜少动用马车的肃王府里出来的稀罕物。
站在前侧那人咧嘴,歪扭地笑了一下,未痊愈的伤疤从额角蜿蜒向下,竖起食指嘘声,放轻脚步踱到车驾背后——一门心思张望着杨不留的小将士侧耳一动,似是听见身后细碎的砂石声响,疑惑地回身一望,没瞧见人,挠着脑袋晃了晃。
这两道人影正是那日在街上拉着杨不留找不痛快的地痞流氓。这平日里当个横行四处的地头蛇当得耀武扬威,当头被一个小丫头砸了个头破血流破了相不说,这小丫头背后还靠着肃王府这座大山,害得他们两个简直成了人见人躲避之不及的臭虫。
前几日肃王离京,他俩就惦记着找茬儿报复,奈何肃王府铜墙铁壁他们无处钻缝,今儿倒是赶巧,鸭子正好送到嘴边儿,不咬上一口出气岂能善罢甘休?
两人蹲在车轮旁无声地比划了几个手势,当即分头行事——伤疤脸抽出一把匕首咬牙切齿地翘着车轴上的铆钉,另一个躲在墙角,心虚地四处张望放风。
这厢暗地里使坏正闹得来劲,巷口院墙顶上忽然砸了一个苹果核下来。伤疤脸一激灵,蹿起来就要拿匕首比划几下吓唬人,孰料咒骂的话没等从嗓子眼儿里挤出去就变了调,七拐八扭放屁似的哼唧了一声,俩人觑见墙头上花里胡哨的身影,齐整整的傻在当场,被院墙上的人低骂了一声“还不快滚”,赶忙哭丧着脸拉拉扯扯地往巷子里跑。
马车边儿的小将士后知后觉地猛回过头,只勉勉强强望见两道仓皇失措的背影,闪躲进暗巷的尽头——小将士约摸是鲜少离府护送,略显局促的不知道该不该提刀追上去,还是墙头上那位衣着满是金丝银线的兄弟提了个醒道,“都是街头巷尾的混子,你追不上,赶紧先看看车轮,别被撬了铆钉,跑起来再出乱子。”
说话间,墙上花里胡哨那人手臂撑着墙沿翻身一跃,稳当当地落在地面,摇头晃脑地俯身瞧了瞧被小混子拿刀撬了半天的车轴,他抬眼正要催那小将士利索点儿,孰料那傻小子直接把他当成了坏蛋同伙,一咬牙一跺脚就要去擒他,一进一退地绕着车厢闹个没完。
杨不留从香烛铺子里出来的时候,正瞧见玉琳琅纵身一跃爬到马车厢顶稳当当地坐下,驾车的小将士石真轻功学艺不精,刚爬上车,拿刀柄划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