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街热闹不比南北,往来行商者少,店铺摊位多半常年驻放在这儿,邻里街坊时常打个照面,彼此都熟悉认识。
杨不留多少有些顾忌。
带诸允爅去送药倒是无妨,只不过她成天走街串巷,身边若是突然多出了个仪表堂堂的大高个儿,恐怕实在有些显眼。
杨不留临出门拎了件儿粗布衣裳和一顶小厮帽子跟诸允爅商量:“殿下,等会儿出门,咱换套行头呗?”
诸允爅接过衣裳帽子在身上比了比,有点儿嫌弃,脸上的表情跟宋来音嫌弃杨不留不会梳漂亮小辫儿时候的表情如出一辙,嘴里还嘟囔道:“……不好看。”
杨不留微微眯着眼睛,盯着他笑而不语。
诸允爅被她盯得头皮发麻,勉勉强强应了下来,换了衣裳,但帽子坚决不戴,说什么要誓死扞卫自己的头顶。
杨不留叹了口气,不跟他计较。她绕着诸允爅走了一圈儿,见他身后的衣襟褶皱凌乱,边替他整理边说道:“殿下在黄捕快那儿编造的身份名字等会儿大概是用不得……送药的这家是张老板儿子儿媳的府邸。女主人万濯灵是闻副都统的亲戚,为人做事聪明伶俐。此番即便不会同她直接见面,也要谨慎些,她手底下的丫鬟有些莽撞,话说得太多就不妙了。”
诸允爅的脊背在感受到杨不留的手搭在他身上的瞬间就僵住了。好在那只手只触了他一瞬,转眼这姑娘就又绕回到他跟前,抬起一双眼瞧着他,等着他答话。
后院滤药渣的言归宁耳朵竖得老高,听不见前堂的动静就喊道:“诶,跟我闺女说什么呢?出个门费这么大劲!”
杨不留一咧嘴,连忙推着诸允爅一路小跑,喊了一声就拎起箱子出了门:“师父我走啦!”
果不其然。
杨家丫头平素多是独自一人穿街走巷,难得身后随了位挺拔翩翩的小生,走出没几步便被李婶儿挽住了胳膊,打趣地问道:“丫头丫头,这小伙子哪儿来的啊?看着面生呢……”
这问题出门之前诸允爅就编好了说辞,他微微躬身致意,从容答道:“在下是昨日才跟家弟从南边进城来投奔亲戚的。但到了这儿才听说亲戚在北边当兵,我们一时没有去处,正巧碰见杨姑娘家旁边的院子要租,我跟我弟弟这便决定暂时就住在这儿,白天可以在药铺帮忙,挣些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