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紧了紧鹤氅,哈口热气,扭头问旦:“还想去军侯那儿么?”
旦吓得脸色惨白,拨浪鼓似拼命摇头。
猛将兄毕竟也是要命的。
所谓荣耀、勇气、胜负、追求一旦见着真正无花哨的战阵冲杀,总会生出恐惧和忌惮来。
眼前的战场与个人豪勇全无关系,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最早交锋的数十位骑士便死绝了,一个个奇形怪状地躺在城墙上,与自己的宝马良驹一道抽搐。
旦看到一个黑马骑士,在短兵交战中格外勇猛,手刃四人,自身不伤。
然后,双方后阵大成,黑马骑士冲得太勇,先是被己方的投矛扎下战马,又被对方的箭雨射成刺猬真是吭也不吭,径自倒下。
他心有余悸道:“若是我此刻在城墙上,此刻怕是也与那位猛士一般无二”
李恪斜着眼看着他,认真说:“早先要你学文,你总是推脱。须知猛士策马,可敌十人,战技无双,或战百人,你若想胜定千军,唯有做统军之将,而非是猛士战卒。”
旦不服气道:“我欲万人敌!”
“那便先将孙武十三篇背诵出来,明明连虚实之道都看不明白,你在我这儿胡吹什么大气。”
旦被教训得颜面全无,指着当前战场道:“虚实之道,小伎尔!眼下白刃对接,匈奴势大,我看军侯怕是无力夺下城墙。你手中兵不过两三百,倒是虚实一场,与我看看!”
李恪静静地看着他,突然说:“若是我三日内夺下城墙,回去后,你便将孙武十三篇和尉缭子背诵出来,如何?”
“噫?”
“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乃是说从君子嘴里说出的话,连良驹都追不上,绝不会反悔。所以旦呐,开口之前且要思虑清楚,须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