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柳泽坐到了床榻边,看着卧躺在床上的母亲,轻声唤道。 柳母听到了儿子的声音,于浅眠中缓缓睁开了双眼,一见柳泽坐在床边立马抬手将他推了开,哑着声说道: “都与你说了几次了?莫要靠近娘亲,这病要是传给你了怎办?” 柳泽闻言也不再走回床边,往后退了两步,忽而啪地一声跪在了地上。 “儿?!” 柳母惊得想要下床将柳泽扶起,然她身起到一半,支撑身子的手臂一软,整个人又倒回了床上,自患病后,她总会突然就体虚地不行,使不出劲。 “娘亲怀胎十月,受大苦大痛将儿子生了下来,儿子却被一时利益蒙蔽了双眼,助贼为虐,违背千年来圣人的教诲,失了本心,险些害了人命,实在是罪不可赦!”柳泽低着头,哑声道。 “吾儿啊…你乃是为了娘亲而答应了那贼人的要求,你若是有罪,那我这个做娘亲的,非但没有照顾好儿子,反而得病拖累孩子,我的罪责又该如何算呢?”柳母闻言已是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将话给说了完。 “生老病死乃人间常态,娘亲患病并非自愿,如何算得上罪责?但儿子这是自愿帮助恶人,罪不可脱!!”柳泽心中万分悔恨, “只要一想到甄兄当时犯病的模样,儿子心头便疼地紧,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甄兄也有父母,若是让他们父母见到了他那副模样,他们必然肝肠寸断。” “你非他们父母,如何得知?”柳母辩驳道。 “若是娘亲见到我犯了心病,又会是…” 柳母闻言脸色骤然煞白,当即就含着眼泪打断道:“莫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吾儿此生必然岁岁平安。” “儿子只是觉得,这十几年来的圣贤书皆都白读了,就连儿子的琴道也被儿子亲手给玷污了,实在愧对列祖列宗和圣贤。”柳泽语气忽而就转轻, “斗南风乃是不屈服于权势的寓意,儿子却用它来讨好了恶人,心中耻辱令儿子分分秒秒都无法释怀!” “儿子已然不配再弹古筝。”说着,他看向了自己的右手,“那这手留着又有何用?” *********** 韩辰逸额间渗出丝丝汗水,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半晌才缓缓开口: “那日,儿子同父亲在院中散步时,失足落到了后院的小湖里,是父亲救下了儿子,自那以后,儿子便想不起来此前发生过的一切。” 他这是在陈述,陈述一个比任何言语都具有说服力的事实。 落水前,是原来的韩辰逸在与韩铮年散步,韩铮年亲眼看着自己不识水性的儿子落下水,也是他亲手救起了韩辰逸。 而原来的韩辰逸在落下水时脑袋磕到了石头,早已西去,等韩铮年将他救起时,内里早已换了另一个灵魂。 韩铮年听完有些恍然,便也想起来了这事,不由扶额叹了一声,实在是韩辰逸变化太大,令他都有些不确定了。 如果当初不是他亲眼看这家伙落水,又亲手救起,他一定不会相信眼前的韩辰逸真的就是自己的儿子。 可偏偏事实就是这样,哪怕再怎么诡异,韩辰逸就是他的儿子。 而且还是独子。。 他叹了口气,神情难以察觉地有些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