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原接着说：“最好的方法是：不必硬性规定每任领导人最多担任多久，但是，每任领导人都必须在身体还算健康但是开始觉得精力有限时就选择好自己的继承人——这个继承人要和自己没有血亲或姻亲的关系；然后在后来的几年里逐步培养让其承担越来越多的事务，等到觉得他可以放心独当一面以后，原来的领导人就交班隐退。退下来以后，就不要再干预国家事务。但是这对领导人的个人素质要求很高，不知道是否每个人都能经得起考验，不恋权恋栈，该放手时就放手。如果经不起考验，那倒反而还不如规定任期限制呢。” “为了避免没本事只会拍马屁的人上，也不是领导看得上的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继承人的，要有实实在在的政绩才行。后世的中国，要担任过两个以上的省级行政区一把手职位而且要治理得非常出色才能进入继承人的候选名单。即使进了候选人名单，也不是在任领导人说谁就是谁的，还要经过选举投票程序。不过这是新中国建国后五六十年以后，而且还是和平年代才形成的制度，一开始倒也不一定非要这样。” 列宁突然微微一笑，问刘原：“你现在对斯大林还有什么事情担心？” 刘原苦笑道：“您明明心里早就有答案了，还来问我。” 当初列宁在遭遇未遂刺杀以后第一次和刘原见面（也是总共第二次）的时候，刘原曾经说过：“他（斯大林）杀的人太多，我不敢保证那里面会不会有我……”后来，等到列宁有意让斯大林看到长着沙皇模样的刘原却不让托洛茨基及其他人看到他的时候，刘原心里也清楚列宁的想法了，不同于另一个时空的他，这回列宁在斯维尔德洛夫挂点以后，心目中的继承人除了斯大林已经不作第二人考虑了。但是……就算列宁觉得斯大林不会杀自己这个穿越者，那些昔日的战友将一个个倒下他也一点不在意吗？ 列宁知道刘原心里想的是什么，于是说：“等到斯大林知道了你是来自未来的人以后，只要你别作死无极限（‘作死无极限’这个词是列宁跟刘原学的），他肯定不会杀你。至于其他人，你知道斯大林杀他们的原因吗？” 刘原想了一会，说：“我从前看到的资料都是说斯大林清洗掉了哪些人，对原因往往说得很少。所以一般都归结于清除异己、巩固权力。” 列宁说：“既然你看到的资料都是苏联解体以后写的，写的人为了起到抹黑苏联的作用，就有意模糊掉事情的起因，给你一种‘他们无缘无故被杀’的感觉，实际上也不一定如此。你说过，后来有两次集中平反，一次是在全面否定斯大林的赫鲁晓夫时期，一次是在苏联即将解体时期，那么，那些被平反的人也不一定都是真的没有问题的受冤枉的。” 那次军事会议上的争吵，列宁是知道的。他没有告诉刘原，是因为图哈切夫斯基“甩锅”以及托洛茨基让斯大林“背锅”的行为毕竟离“该死”差得还远。但是列宁想，既然他们这次会这样做，以后难保不会再做出什么真正不可容忍的事情来。可是，也不能现在就以他们还没有做的事情治罪。再说，列宁也料想刘原可以从后来的公开报道中大致猜到争吵的情形。 刘原恍然大悟：“您真不愧是导师！” 列宁说：“要是哪个人真的被证明确实是冤枉的，你以后可以和斯大林说。” 实际上，刘原现在心里想的却是，中国的无产阶级革命是否还会像原来历史上同样的进程。不过再一想，至少近阶段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区别。苏联的历史没有什么大变动，不至于影响到中国国内。再说中国的革命最后是胜利的，刘原觉得哪怕什么也不做也可以。 刘原说：“可是，斯大林是个民族主义者——不是格鲁吉亚的民族主义者，而是俄罗斯的民族主义者——我有点担心斯大林要是知道了以后的历史发展轨迹，会不愿意帮助中国革命胜利。” 列宁比刘原想得更多了一层。由于刘原这个穿越者的到来，1919年7月25日的第一次《加拉罕宣言》和1920年9月27日的第二次《加拉罕宣言》并没有发表。不过，因为列宁从前就说过“中国工人阶级日益壮大，预料到必然会产生一个无产阶级政党来领导中国革命，这样他们将与我们并肩战斗，取得更多的合作空间，我们的政党主张，必须废除与中国不平等条约，待革命取得成功，把沙皇侵占的领土，尽快归还给中国！”所以现在的列宁也同意了等到中国也成为社会主义国家以后再考虑这个问题。但是，如果中国革命胜利了苏联就要归还中国领土，那斯大林会不会为此而不希望中国革命胜利呢？ 事实上，在十月革命以后，苏俄至少主动放弃了在中国的租界。 这回，就连列宁也一时想不出稳妥的办法了。上回他与捷尔任斯基一起和刘原谈到这个问题时，就出现过“把天聊死了”的尴尬场景，只是恰巧有人通报“教会大牧首求见”才解围。 然而，回避问题并不能解决问题，最多只能把问题往后推——列宁当初在答应和沙皇见面，还不知道沙皇已经变成了穿越者刘原时，捷尔任斯基问他“要是他只求饶他家人或者是孩子的命怎么办”而列宁不知怎么回答时就明白的道理。最后的解决方法是知道刘原是穿越者后，干脆把这一家人全饶了，但是要求他们改名换姓换马甲，对外宣布他们都死在叶卡捷琳堡了。 列宁最后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句也是和刘原学的），以后等到合适的机会还是和斯大林本人商量才行，别人毕竟不是他，没法代替他了解他心里的想法。” 刘原知道，列宁说的“合适的机会”指的是准备交班给斯大林，向他透露自己是穿越者的时候。这个时空的列宁看样子是会趁自己活着而且头脑还清醒的时候交班了。 欲知刘原下一步又将做些什么改变历史的事，且听下回分解。